“想包條船回揚州,大些的,得放得下兩架馬車還有這些姑娘們,價格高點沒關系,這事能辦嗎?”葉殊指了指身后小跑著去逛路邊小攤的姑娘們。
“能辦能辦!那這船確實得大,按理您明明可以直接走揚路到揚州啊,怎么突然要從淮安坐船走?”孟小二點點頭,好奇多問了句。
“呃...”葉殊剛要開口,想了想,還是閉口不答,身邊的王姑娘磕著瓜子湊過來,“咱們這兒都是姑娘家,人和行李都多,走的慢,路上坐的時間太長了,有幾個姑娘沒出過遠門,屁股都坐出疙瘩來了,再坐著屁股疼,干脆從淮安包條船回去,站一站好活動。”
孟小二一時語塞,不好回應,只點了點頭跑向城南。
兩個時辰過去,姑娘們吃好喝好,采買完零食和小玩意又等了一陣,孟小二才領了兩個身材健碩的中年婦女過來。葉殊皺眉,“船找到了?這兩位是?”
“找到了找到了!這兩天船廠里趕工忙瘋了,實在騰不出伙計過來跑這一趟,這是我家阿姐和她一個相好的姐妹,加上我,我們仨就給您當這船工。”孟小二指了指兩位婦女,“別小瞧她倆,都嫁的是船廠的工匠,水性好著呢,路也熟悉,您叫孟婆子和常婆子就行。”
葉殊點點頭,示意帶路去船邊,王姑娘立刻掏了把瓜子湊過去和那兩個婆子一起嗑起來,幾人邊走邊聊,很快熟絡起來。
上了船后,葉殊隱隱覺著有些不對勁,兩側的炮口和特制用來水上交流的鼓臺都在說明這是一艘水軍用的戰船,船上還散發出桐油的特殊氣味,這艘戰船甚至還沒下過水。葉殊立刻拉了孟小二到一邊,“怎么弄了艘戰船來?”
“又不打仗,這船在廠房里放太久沒用過,這幾天剛翻出來想改成商船,還沒改好,不要緊的。”孟小二一臉淡然,指使兩個婆子過來干活,“咱們先把帆給掛上。”
開船,風平浪靜,船走的穩,姑娘們沒人回艙,都在船上甲板活動,松白叫過葉殊,劈頭蓋臉先罵了一通,大抵是當時為什么考慮不周,應該要多走水路,水路多舒服,再講正事。
“三進院子,東西兩廂,正屋書房,后罩房里王姑娘那屋,現有的五間能住人。”
“咱倆睡正屋,十四先生住書房,西廂就是娟兒,春夏,衫衫三個丫頭,東廂留給張舟粥和狂瀾生。后罩房里,王姑娘照舊,咱們把你收集的那堆破銅爛鐵一扔,再騰間屋出來給燕梔燕蝶住,這不就夠住了!”松白掰著手指挨個數人頭,得意笑笑,目光轉向院里進進出出收拾東西的姑娘們,“就是熱鬧了點。”
葉殊拉下臉來,“什么破洞爛鐵,那都是曾經在江湖上立下赫赫威名的神兵利器,每一把都記載著江湖的一段歷史,怎么能扔呢,放在院子里就是了。”
“咱們家住那么多姑娘,你把兇器扔院里對風水不好...”松白堅決不同意,倆人在一邊爭論起來。
王姑娘提了個裝滿花生果仁的小荷包,找了剛忙活完在甲板上小憩的兩個婆子聊天。
“剛才我在淮安城里逛了會,街面上都是姑娘家,偶爾看見幾個男人,也都是神色匆匆的,怎么,最近淮安是不是出了什么邪祟或者怪案子之類的?”王姑娘兩眼放出光來。
“男人們都忙著造反呢,不是在造東西,就是聚在一起議論讓誰當官。”孟婆子搖搖頭,“咱們是女人,不許我們參與政事,只好照舊做事,該干什么干什么唄。”
“造反?!”王姑娘大驚,眼里的光更亮了。
“是啊,說什么民意就是天意,不用再科舉了,人人都能當官,每戶的男丁都可以參與,用投彩布的方式選官,只要寫你名字的人多就能當官,而且投了彩布的人還可以領錢領糧。”常婆子連連嘆氣,“這種好便宜,就不讓我們女人也占一占。”
“只聽說過造反搶錢搶糧搶姑娘,造反什么時候是發錢發糧發...”王姑娘看見兩位婆子的眼神不對,“應該沒有發...”
“知州把妓院里的姑娘們都放了,大戶人家里的丫鬟們,愿意走的都遣散,發錢發糧讓回家去。”
“這,那有人這么造反的,那可得發多少東西出去。”王姑娘極為不解,“這淮安城要造反到底是為了什么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狗咬狗而已,這造反的義旗背后,其實是東宮。”常婆子擠眉弄眼起來,“這點錢糧算什么,你想想,這些年東宮在百姓身上貪了多少?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東宮?他們要造反?”王姑娘撓撓頭,瓜子嗑得更歡了,“我可從京城剛回來,你倆騙我的吧。”
“你瞧瞧你,這就叫不敏銳,不智慧,沒有思辨能力。”常婆子有意賣弄,聲音壓低了些,“儂聽我講,那九千歲展偉豪不是要死啦,這東宮門下,是人人自危呀!尤其是那里呢,就是這江南一帶嘛,為什么呀?就因為咱們這里,最有錢。”
孟婆子是揚州人,聽得有些不高興,“瞧儂講的,淮安是江北,有錢歸有錢,土地方,算不得咱們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