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立刻竄出屋,數息便回,面若死灰,對古十二書點了點頭。古十二書兩眼一黑,腦海中一片漿糊,只想著逃掉以后,隱姓埋名重新開始的新生活。歐陽靖則淡然許多,他家暗中庇護圣上多年,侍衛左右,憑此功績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靠關系謀去充軍,自己一身好武藝,軍中當個小隊長,就此度過余生。
倆人緩了好一陣,歐陽靖才能開口,苦苦哀求,“莫姑娘,你回京城就是死,后宮妃子,不可以私自流產,這是死罪,我把此事告訴你,也求你好心些,今日,就當沒見過我倆人,放我倆回京!我倆可向圣上稟告未曾尋見莫姑娘的下落,充其量就是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若是將你帶了回去,你我三人一同殺頭,何必呢...”
“我又不是妃子,守什么宮里的規矩...我定要回京城去的。”莫青衫將信將疑,也有些慌亂,后宮的規矩她全然不知,若是屬實,她就不能回京城。
古十二書好容易才能反應過來,立刻抓住重點,“大家都是信得過的人,此事千萬不能外傳,若是讓外人知道,莫姑娘的命就沒啦!朝廷顧忌臉面,會無休止的追殺她,所以咱們得一齊出個謊言,就說莫姑娘仍有身孕,如今流言勢頭正盛,待到時局稍緩和些,咱們再說是突發情況流了產。”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對對,去南京,去南京,迂回一段時間,到時就說是動亂所至,齊家三少平反立功,但是丟了龍子,大家一起攤罰,就當無事發生。”
葉殊皺了眉頭,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駁,其余幾個小輩又是嘻嘻哈哈的,巴不得游山玩水湊熱鬧,去南京的行程當即被敲定。
何春夏伏在李思怡耳邊偷偷說話,“南京不是有劉靈官嗎,這個人,老有錢了,我們幫他出海,敲他一筆,榨干他,我搶他的寶貝養你。”
“這...不太好吧。”李思怡面帶猶豫,點了點頭。
何春夏捏捏她的耳垂,想起些事情,嘆了口氣。
莫青衫將兩人的親近看在眼里,瞥一眼張舟粥。
同為劍道天才,同為十七歲,何春夏的一生,卻一直是無憂無慮,肆意妄為,被人愛著的一生。
而自己...莫名,一顆名為妒忌的種子在心中埋下。
......
南京,內城與外城只有一墻之隔,城墻上防守森嚴,十步一崗,每隔百米設一座望樓,望樓處用旗語傳遞消息,一刻鐘內,便可調動城內的全部兵力。
內城封的倉促,有不少夫妻,親友,父子,一墻之隔,不得相見。有好心的守夜官兵,冒著死令遞信,夜深人靜時,將信件掖在懷內從內城丟到外城,至于外城的信,那就是無能為力了。
外城,墻根,一處極不起眼的小小石屋,齊家三少聚在一張城防圖前。
“昨夜的信。”齊白魚將一張字條拍在桌上,“劉靈官說,叛軍中大多數是南京本地人,迫于生計入伍,突然間就成了反賊,與親人一墻之隔,士氣很低。甚至有值夜班的士兵在偷偷商議,說要結了繩子趁著夜色滑下城墻回家。”
“一直以來,鄭先勇要保他女兒,不肯讓劉靈官參與到城防諸事中,這次總算有了個機會,他收買了一個望樓的夜班兵,說可以放籃子下來送信進去。”齊白魚嘆了口氣,“咱們得想想怎么把信寫的動人,以利誘之,策反一些士兵,攻心為上。”
無人回應,半響過去。
“如今的南京是一座圍城,里面的官兵想出來,外面的災民想進去。”齊白羽盤膝打坐,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的高傲姿態。
“帶來的糧食,又要救濟災民,又要留夠撤退的口糧,最多再圍十五天,祝同生不肯再多借,也不肯出兵,咱們這趟南京,算是來錯了。”齊白鈺憂心忡忡的開口,他的雙眸黯淡,形容枯槁,眼眶黝黑,顯然數天未能合眼。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只剩十五天的時間,城關紋絲未動,己方還在考慮策反些士兵,十人?百人?十五天,黔驢技窮,無計可施。
“唉。”齊白魚又嘆口氣,也悲觀起來“無功而返,實在是對不起韓將軍,老三,你執意讓我們來此地,看來,是你失策了。”
“不。”齊白羽陡然睜眼,雙眸間清澈,深邃,不見底的黑,好似陰水一般。
“我算的,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