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堆積著被血色染紅浮土和磚胚,像是一座簡陋的墳墓,殘軀尸塊隨處可見,地上的血液漸漸凝結。顯然,這些穿著鎖甲的精銳士兵是在不久前,甚至是一個時辰內被人殺死。
兩人捂住口鼻,皺著臉,東廂的門窗皆被拆去,門檻后面可以瞧見向下延伸,新砌好的石階,這就是那密道。
狂瀾生突然耳尖一動,密道里傳來登階而上的腳步聲。
他笑了笑,拔出背后劍匣里的素雪劍來。
劉靈官見狀,小心翼翼地上前,與來人正巧打個了照面。
“淫賊?”
“別別別...別動手。”
......
入夏,剛過戌時,天色黝黑,無月深夜,悶熱的屋中飄著一陣又一陣的蟬鳴。
四季之歌,夏的第一聲蟬。
蔣子夫靜靜對著一盞燭火打坐,坐下的涼席被弟子們的臭汗侵蝕,弟子們無人入睡,都在這吵嚷的蟬聲中輾轉反側。
數天之前,朝天宮來了幾個楊家村的村民,說紫金山上楊家村中,龍脈異象。結合武當山真龍降世的傳聞,蔣子夫不敢怠慢,帶著門下弟子,匆匆前去,到了村口,楊家村的男女老少都聚在此,捧著自家收獲的各式鮮果等候多時。
蔣子夫眾星捧月般走在最前,領著百姓們去探查異象,剛進村,便看見一隊軍士從地底走出,黑鐵鎖甲雁翎盔,虎旗森森,神武非凡。
“這不是虎威營嗎?”蔣子夫認得這身鎧甲,轉瞬間便明白過來,這凹陷并非龍脈出事,而是由京師城挖過來的地道。
雙方對視,下一瞬,虎旗一揮,箭矢破空,尖叫聲起,肉身砸地的悶響。
蔣子夫只是一個恍神,跟在身側的幾位楊家村民便已喪命,有反應不及的弟子,身負重傷。
戰場上,弓箭為王,虎威營能成為鄭,史二人手下最強的隊伍,憑就是這手弓獵。
這條地道是奇兵,不可由外人知曉,從鄭,史二人對著地圖選好密道的出口時,楊家村,已經成了一片死地。
“休得傷人!”蔣子夫大吼出聲,鐵甲冰冷,箭矢不停,楊家村的村民轉身,拼命尖叫著想要逃脫,露出后背直直逃跑的他們不過是活靶子,被無情的長箭穿心而過。
“我乃朝天宮觀主蔣子夫!休得傷人!”蔣子夫大怒,運轉勁力上前就要以身擋劍,“朝天宮弟子!結陣,護村民先走。”
鐵軍陣前,一位老者悍不畏死的高聲吶喊,終于引起了軍士們的注意。虎威營的將領邢冬瞇著眼看了一會,待到蔣子夫沖到陣前才下令收箭。
“原來是蔣道長,我這眼神不好,沒認出來,多得罪。”邢冬不緊不慢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身后的軍士們,“射腿,抓活的。”
“虐殺無辜百姓!鄭先勇,史芝川就是這么教手下人的嗎!”蔣子夫怒不可遏,“帶我去見鄭先勇!你們這些人,都要按軍法處置!”
“蔣道長,如今虎威營是叛軍,我敬你,才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話。”邢冬搖搖頭,“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是打仗,只有勝負,沒有軍法。”目光不再看這個老者,握住身側的旗桿一抖,軍士們立刻卸下松木燕尾牌,挽住上前,盾后藏人,持長槍列陣,成圓弧形,反圍住蔣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