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衙內,乃是個真正的腌臜潑才暴發戶,姓高名寶。莫看其貌不揚,卻是個滿肚子流膿水的壞種,成日里無所事事,專門干些調戲良家淫辱婦女的勾當,背地里被人送了個外號:花花太歲。
按說東京治安向來良好,怎么會出現這樣一個壞種任其猖獗,這就要說到他的靠山,殿前禁軍都指揮高俅。
眾所周知,高俅是因為踢得一腳好球才被趙佶賞識,成了官家跟前的紅人。卻不知道,高俅未發跡之前是個何等慘烈模樣。
說起來也是一段往事,高俅還未跟隨蘇軾時,也是東京地界上一個小流氓,會些拳腳功夫,但不甚精通,為人有些囂張,最喜歡調戲良家婦女。好死不死,調戲婦女時被禁軍天字號教頭王升遇到,當場打了個半死,躺了三四個月才下床,并留了個隱疾——從此不能再人事。
后來高俅發跡,成了禁軍都指揮使,第一要做的便是找那王升麻煩。然而事隔多年,王升早已歸天,只留個兒子也在禁軍做教頭,喚作王進。
作為男人,最要緊的便是褲襠那玩意。高俅虛長幾十年,好不容易做了人上人,結果沒了傳宗接代的功能,此等仇恨,想起來便心頭難安。既然找不到王升,那便找他兒子王進報仇。
也虧得王進平日里人緣好,一頓軍棍得以躲過,但心里也清楚,父親跟那高俅是不死不休的仇恨,眼下高俅得了勢,必然要殺他全家老小。故而舍棄了東京差事,背著老娘,一路往西邊逃了,去往延安府謀生路。
走了王進,高俅能不能報仇都是小事,最要緊的是他沒有后代,堂堂殿前禁軍都指揮使,二品大員,竟然沒有后代?!
這事便成了高俅心病,但畢竟是貴人,自有人幫他想招數。
高俅本家還有個大哥,大哥生子兩名,老大喚作高通,老二喚作高寶,聽聞高俅因無子之事煩惱,便來找高俅,說要過繼一子給他。
如此高俅大喜,自己不能人事,無法留下后代,有個侄子來給自己傳宗接代也是不錯,最起碼走在外面,不會被人罵成是絕戶。
高大帶了兩個兒子見高俅,讓高俅任選一個。高俅本說隨意,結果發現,那大侄子高通腦袋有些圓,原來是一只耳朵被人割了去,面相不大好看。問是何人所割,答曰:是趙挺之家的侄子,姓名還未曾打聽到。
高俅將此事記在心上,點了高寶為子。
從此,高寶便鯉魚跳龍門,成了高衙內。
早先高俅還請了先生教高寶讀書寫字,然而高寶生來不是那塊料,各種日鬼倒棒槌他倒玩的溜,看書寫字兩眼一抹黑。高俅見狀,也甚無奈,尋思著,既然兒子不是讀書的料,那便把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又想,兒子不聰明,那娶妻當娶個靈醒的。
恰好,東京城內第一詞女李清照名聲大噪,高俅便托了人去提親,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要說高俅和李家的關系,本不該如此待遇。高俅在蘇學士門下做書童,而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也拜在蘇軾門下做學士,都算是一個派系的人,平時見面也打招呼。高俅如今有皇恩加成,李格非只是個書記官,無權無勢,按說前去提親十拿九穩,結果被拂了面子。
高俅倒是想的開,怕是兒子沒那福分,就此作罷。但高寶高衙內自從見過李清照一面,心里便放不下了,多次對人言,娶妻當娶李清照——他不是看中李清照的才氣,他的原話是:李家小娘子生的好哇,不光是臉蛋兒漂亮,那是要胸有胸,要腚有腚,細腰大胯骨,按倒在床弄起肯定滋潤。
他有如此想法,也只是掛著嘴邊,本以為此生無望,哪里想到,李大才人要拋繡球選親,登時就急了,跟身邊親隨一番商量,有了對策。
等到李清照拋繡球這日,尋幾個好手混入人群,四面八方都站好了,繡球掉下來都去搶,搶到交給自己。
如此一來,李家小娘子便名正言順地成了自己床上用品。
要尋好手,父親賬下人物多的是,陸謙陸虞候正是好助力,聽說高衙內計劃,提前半個月就尋了十多個人拿著毛球練習,用的都是正宗踢球手法,為的就是今日將那繡球拿到手。
正主兒還沒出來,陸謙就對高衙內打了保票,無論如何,都是衙內抱得美人歸。
卻說晌午到,豐樂樓三樓外走廊房門打開,眾人立時洶涌,高呼,抬頭往上看,要看李家小娘子是個何等的俏麗模樣。
房門打開,先出來的是兩名粉衣丫鬟,都是十五六歲年紀,模樣可愛白凈,引得眾人翹首,瞪大眼睛,心都懸在嗓子口,結果再出來的則是兩個老學究,讓大家好生失望。
遠處的陸謙卻低聲對高衙內介紹,“上面兩位先生都不普通,年齡大的那位是晁補之,五十多歲的那位是周邦彥。”
高衙內大字不識幾個,吊著眉毛發問:“他們是干嘛的?”
陸謙略顯尷尬,解釋道:“晁補之是蘇門四學士之首,周邦彥是當今第一大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