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高衙內依然是無知的雙眼,陸謙便換了說法,“他們是來幫李清照壓陣的。”
李清照盡管年幼,其作品傳唱度卻略高,兩首如夢令的水平更是巾幗不讓須眉,尤其在文風濃厚的東京,多受文人尊敬,盡管是女兒身,也能受得起他人稱呼一聲先生。
別的不提,就說李清照的朋友圈,蘇門四學士那個她不認識?她父親李格非還是后蘇門四學士之一呢。別說那些老家伙都是五六十歲,見到李清照也規規矩矩稱呼一聲李先生,對李清照贊賞最高的便是張耒,跟李清照是忘年交。
大宋文人自有風骨,交友只看才氣高低,既是朋友,當然要相互幫襯,李先生拋繡球選夫如此浪漫之事,不找兩個重量級人物壓陣怎么行。
周邦彥是婉約派詞人,就后世評價而言,他的詞不如李清照,故而李清照是婉約派代表,詞宗。周邦彥只能屈居第二三四位,前面還有柳永秦觀之流。但在此時,秦觀柳永都已化仙,就剩周邦彥一面旗幟,后繼詞人再無新人,有也是李清照,周邦彥作為婉約派詞人代表,不幫過意不去。
兩位大文豪坐定,后面才羞羞答答地出來一襲紅袍的李清照,登時惹的眾人歡呼,鬼哭狼嚎。
李清照本就生的艷麗,今日又是特別打扮過,自然是十八分的俊俏。樓下的眾人遠遠只看到她粉面如雪,眉毛如黛,其余的就是她那裊裊婷婷的身段,真個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
人出來只是稍稍一個萬福,人群便激動的不能自已,高聲大喊者無數,有那大膽的,已經口稱娘子了。
遠處的高衙內更是瞪的眼珠兒鼓圓,口水都要滴出來,慌忙招呼陸謙,“快快快,小娘子出來了,讓大伙兒都上,擠進去。”
自不用說,李先生出現在臺上那一刻,外圍觀望的人便迅速擠過去,都要往中間位置擠,以求得最佳位置。為此,還引發多起口角,推搡,謾罵。
周邊的禁軍們也騷動起來,他們奉命來維持秩序,可看看這場面火爆程度,心里都捏了把汗,怕是等會搶起來,要鬧出事端。
李清照也吃了一驚,吐舌頭嘆:“這么多人?!”
周邦彥笑道:“該當如此,若是人少,豈不是折了李大家的面子。”
晁補之聞言也撫胡須笑。
李清照心里則有些打鼓,站在廊上往下看,密密麻麻一層人頭,根本看不清誰是誰,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兒在哪里。
正猶豫,遠處一聲唿哨響,李清照抬頭,卻見路北貨行的二樓上,站著一位清秀粉白的俊俏后生,同樣是一身大紅,卻是套勁裝打扮。
但見他,長衫立領,護腕箭袖,巴掌寬的紅腰帶,小牛皮的高靴子,一條紅菱胸前飄,兩只鐵爪腰后掛。給桿銀槍,那便是趙云在世,羅成重生。瞬間亂了李清照的眼,對著他輕咬嘴唇,芳心暗許。
那不是旁人,正是王漢本尊。
眼見王漢出現,李清照心便穩了,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王漢表演。
當下對旁邊待命的小二示意,小二手中便發出一聲鑼響,震懾眾人,而后開口,朗聲唱道:“吉時已到!”
隨著話音,李清照慢慢轉身,背對人群,從丫鬟手中盤子接過繡球,深吸一口氣。
閉眼,拋出。
樓下眾人早就沒了聲,所有的目光都盯著樓上看,每個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尤其是見到李清照轉身,背對眾人拋,更讓人激動不已。
原來傳言是真的,李清照真的是隨便亂拋,砸中誰便是誰,連挑都懶得挑。
眼見大紅繡球從三樓落下,人群瞬間炸開鍋,有那身手凌厲的,已經從人群中脫穎而出,飛躍起來,要去撲繡球。
更有甚者,直接跳起,踩著眾人肩膀,往繡球落處集合。
這場面連王漢都吃驚,還以為今日事情簡單,原來接繡球的人里面也是高手云集,看他們躍起的動作,分明是常年日久練過的。
王漢不敢大意,也從二樓欄桿上飛躍而下,踩著下面人頭往前奔,心里守著一口氣,那便是,萬萬不能讓球落到他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