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燃在桌子上面,而桌子離著床有著十步的距離。
小小的一只燭火,光線并不亮,床離桌子又遠,床上的光線更加昏暗。
但凌月姿卻連這微弱的光線也嫌棄著。
她被李興盛灼熱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
“補償明天會給你。”她伸過手去放帳子的掛鉤,“天不早了,睡吧,你明天午后就得出發趕路了。”
將帳子放下后,凌月姿吹熄了桌上的燭火。
她沒有像往日那樣,和李興盛睡一床合衣而臥,而是一言不發坐在桌旁,內心糾結看著窗外。
床上,李興盛揉著額頭,朝帳子外面說道,“娘子,你不休息么不休息好,明天如何送我補償禮如何給我踐行嗯”
見凌月姿不說話,李興盛又喊著,“娘子娘子可在外面哎呀,頭疼,不大舒服呢。”
帳內男人喊著她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傳來,似有爪子撓著她的心,令她心神更加不寧。
凌月姿呼了口氣,走到床邊來,“我給你端些醒酒湯來吧”
“不要,你幫我揉揉額頭就好。”一只手從帳子里伸出來,將凌月姿拽到了床上。
凌月姿沒料到,李興盛會忽然出手拉她,一時沒有準備好,跌在床上,倒在李興盛的懷里。
凌月姿呆住了。
李興盛將她拖上床來,“來,幫我揉揉額頭。”
李興盛抓著凌月姿的手,撫上自己的太陽穴那里,“揉揉這里就好。”
不得已,凌月姿只好踢了鞋子,順勢爬到床上來,一下一下給李興盛揉著太陽穴。
“娘子的手,力量正好,只是,過了明天,后天我醉酒頭疼,又該找誰揉額頭”李興盛閉了眼,啞著嗓音,輕聲道。
凌月姿內心五味繁雜,“總會遇到個更好的,時日還長著。”
李興盛忽然睜開眼,拉著她的手將她一把拽入懷里摟著。
凌月姿嚇了一大跳,“李郎”
李興盛撫著她的臉,“我原名李興盛,京城人氏,現住青陽縣興富鄉桃花河村,因二妹嫁與婁知府的小兒子,為了幫婁知府排憂解難了解地邊的情況,才來此查看地形,不料被娘子看中,帶入寨中。”
凌月姿早料到,他并非凡夫俗子,原來是知府公子的大舅哥,還是京城人。
“原來相公是京城人氏。”凌月姿輕聲道,心中卻更加酸楚了。
能和知府家結親,又是京城人,他家的家世定然也不弱。
凌月姿覺得,她更加配不上李興盛了。
“我父母忙于其他事務,我又被一個不著調的堂兄百般欺負騷擾,所以將親事耽擱了下來。認識娘子前,我還沒有訂過親,實在是慚愧,娘子會不會嫌棄我老大不小的人了,在鄉下人家,像我這么大的人,孩子都上學堂了,我卻連個親事都沒有定”他自嘲笑道。
“不會。”凌月姿微微揚起唇角。
李興盛又自嘲地嘆著,“我父母也真是無用啊,連個媳婦也沒能我相一個,要不是娘子將我收在寨中和我拜堂,我還不知要獨身多久。”
凌月姿的心神飛揚起來,她輕聲道,“會有好姑娘看上你的。”
李興盛一把摟著凌月姿,“娘子這般語氣,還是要休了我的意思”
凌月姿任由他抱著,“李郎,李郎”
她湊近他的臉,輕輕吻上他的唇。
李興盛一怔,馬上反向攻擊。
他比凌月姿更加熱烈而瘋狂。
似要將這個整日冷冰冰的帶刺玫瑰揉個稀碎,“凌月姿,凌月姿”他喃喃喊著。
凌月姿閉了下眼,忽然滾下淚來。
她解開自己的腰帶,“咱倆圓房吧,對不起,這么多日,我想補償給你”
解著自己的,又伸手來解李興盛的。
李興盛卻忽然停了動作,松開她,從她身上爬起來。
“凌月姿”他怒火沖天,將她一把推開,“你走”
凌月姿被他掀下床,一臉懵怔看著床那里,“李郎”
李興盛咬牙切齒,“我不稀罕你的補償,你給我出去”
凌月姿不知觸犯他的哪處逆鱗,仍舊輕聲喊道,“李郎,我不想欠人情,我”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我馬上走離你遠遠的最好老死不見”李興盛怒氣沖沖扯開帳子,從床上走下來。
屋里沒有燃燭火,又是月初時分,屋外沒有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