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這一聲帶著無上威嚴的沉悶吼聲,沖上了大殿頂部,繞梁許久,回音不絕。
地上跪著的二人臉上的冷汗如同珠鏈一般滑下來,如此盛怒的圣人,已經很久沒見了。
上次如此雷霆震怒之時,臺下站著的還是那位溫潤如玉、人人愛戴的前太子蕭皚。
如此幾年,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跪在臺下的一人,蕭晃想起了陳老囑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爬到圣人跟前,嚎啕道:
“父皇啊,孩兒笨拙,沒能看透這修元楷狼子野心,誤招其進了寧王府……”
“這修元楷千方百計,就是為了騙取我的信任,我一時糊涂,竟然把那寧王府的牌子交給他保管,這才致使他勾結顧無忌,暗中培養了金錢幫為禍北方……”
“父皇!過錯已鑄,兒只能彌補我犯下的糊涂……你就看在我知錯就改,看在我,我,我給安德坊發了數千頂帳篷,數萬袋糧食的份上,饒了孩兒吧……”
這時封庶走上前,在圣人面前淡然說道:“我部打聽到匈奴幾年前派出并收買了一些人,專門來打探我蕭國火銃火炮之制作工藝,這修元楷說不定便是其中一人。”
“不錯,這修元楷就是,就是匈奴奸細!可恨啊……”
“啊!還有還有,父皇,剛剛我從安德坊過來,百姓們領了補給之物,都對你感恩戴德呢!”
二皇子蕭晃趕忙抬起頭,臉上的血流到了眼上也不在意,咧嘴笑著說道。
圣人耳朵一豎,“哦?”了一聲,好奇道:“你發的東西,感念我的恩德作甚?”
二皇子心中大定,偷偷瞄了瞄面色如常的四皇子蕭景,嘿嘿笑著說:“兒臣發的每一頂帳篷,散的每一袋糧食上都寫著圣人饋贈呢嘿嘿。”
圣人拂須瞇眼,嘴角一彎,輕輕踢了踢這不爭氣的兒子,斥道:“看你這臉上,快去洗洗,成何體統。”便回到龍椅上,點了點宰相:“你說,怎么判。”
岳武康怔了會,搖頭道:“此乃天家事,老臣不敢置嘴。”
圣人閉上眼,有些失望。
“岳卿,你老了,也變圓滑了。”
蕭安民喜怒無形,又指著鎮國公,問道:“定之怎么看?”
蕭靖看著洗著臉的寧王,正對圣人舉著玉笏道:“雖為圣人家事,但卻影響了萬民社稷,不略加懲戒以儆效尤,恐怕會引起百姓不滿。”
“嗯,定之所言極是。可是該如何懲戒呢?”
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蕭景走上前來,跪下說道:“父皇,兄長被奸人利用,實在不算他的錯,我覺得只要把修元楷等人的罪惡公布天下,大家自然不會怪罪兄長,這懲戒也自然可以略去……”
“哦?”圣人盯住了此刻的蕭景,許久后才琢磨不定地說了句,“你們倒是兄弟情深啊。”
蕭議瞇起了眼,打量起這蕭景。剛剛在棲鳳樓他也是一味替自己兄弟求情,果真如此嗎?
他復看向眼中有些感激之情的二皇子,不禁搖搖頭,還是道行太淺,被人耍了一圈都不知曉,真是愚蠢至極。
同是圣人所生,卻相差如此懸殊。
這蕭景先是引發爆炸,讓二皇子身陷囹圄。接著試著激怒自己,讓自己在天家面前要求嚴懲二皇子。而他自己作為對立面來為兄長推脫,徹底洗清自己在皇帝心中的懷疑和猜忌。
如此一來,自己撇清了干系,而二皇子記恨上自己,說不定連圣人什么時候想起來也會記上自己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