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站在男校門口等他,“我來就是告訴你一聲,我要住到江邊的小樓,在那里復習備考。”
他點點頭,“嗯,那里清凈。”
她又說,“你想我了,可以去那找我。”
他明明很高興,卻嘴硬,“我哪有時間想你。”
她沖他笑笑,一臉的“我不信”,轉身,上車,走人。
走了?他不解風情,把她氣跑了嗎?
他之前還在想,如果再次被她釘在墻上,他絕不反抗。又或者,她要求他在大庭廣眾下親她,他完全可以做到,忽略“眾目睽睽”……
他好像,輸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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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還沒入夏,雨季就來了。
他在圖書館埋頭寫論文,困極才會回宿舍,餓極才會去食堂。有一天他從圖書館出來,才發現因為持續多日暴雨,通行不便,學校竟然放假了!
他突然想到她。
羅綺還住在江邊的小樓里!她說過,暴雨天氣,江水可能會漫上來。
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一個人住在那里會不會有危險?
雖然理智那根弦告訴他,她爹會管她,用不著他瞎操心。但擔心的念頭一起,感情那根弦在他的心上彈得怦怦怦,還動不動就斷弦,心好慌。
他發愁,要怎么去找她。
跑她家去,找她爹:我要去會羅小姐,能派輛車送我去嗎?惹得她爹盛怒,一槍嘣了他……
走路去,太慢了。
跑步去?實在不行,就只能跑步去了。
他才出校門,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綠漆車。她安排的?那輛車是不是每天都停在那里等他?而他竟然隔了好多天才出校門。
這次沒人押送他。只有一個開車的軍士,看他站在學校門口張望,便打開車門下來問他,是不是要去江邊找羅小姐。他說是,跟著軍士上了車。
軍士說他在學校門口等了足足五天,總算把他盼出來了。因為羅小姐吩咐了,袁同學只能等,不能找,不能擾。
軍士把他送到江邊,他才下車,對方立馬調轉車頭走人。他條件反射地想去追,想想又作罷,反正是追不上。
他是著急來看她,回去可以走路。
那一片果然淹起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小樓,因為門口的苦楝花開得正烈,一樹紫色。
有船夫坐在竹排上抽旱煙,看到他站在江邊,先是問他是不是袁同學,卻又不等他回答,便招呼他上竹排。
大門敞開著,一樓也淹起來了,船夫直接穿過房門,把他送到通向二樓的樓梯前,等他跨上臺階,船夫都不用調轉船頭,自個兒轉個身,劃槳就走……
他連忙沖對方喊,“船伯,你別走啊,我一會還要回去呢!”
哪里有什么回應。看來,一會得游泳過江。游泳他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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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定是事先知道他來了,臨時支走了照顧她的人。
她在笨手笨腳地換煤球,看他上樓來,連忙丟了手里煤鉗迎上來。
她關切地問,“這一路上辛苦了吧?”
“有專人接送,沒什么辛苦的。”他說著打量屋子,專門布置過了。
她提水壺給他泡了一杯綠茶,玻璃杯中很快翠意舒展。
她不說話,安靜而富有耐心地,看著,等著他把那杯茶喝完。
然后她問:“你要用洗手間嗎?”
這茶才喝完,哪有那么快。但經她一提醒,他確實得去一趟。
等他出來,她邀請道,“走,跟我上三樓去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