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他以第三名的綜合成績考上了夢想中的學校。
他有了收信地址,第一時間給她寫信,她的回信很快寄來。她說她一切平安,目前已經著手畢業論文。
他的學制是兩年半。期間他們一直保持通信,說的不過是學習和生活中的一些瑣事。他知道她畢業了,從事翻譯工作。
他有寒暑假,但不回漓城。一是沒有充足的旅費,二是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在戰火間奔走。他始終忙于課業主生計。
軍校畢業的前半年,因為學校安排的演練,他有一次途經漓城的機會。
他算了算時間,他趕到她家去見她,兩人最多能呆一刻鐘。
就算只看她也一眼值得。
他在做見面決定時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說,你在火車站等我。
他都不用問,他看得出來,她在站臺上等了很久。
她脫了學生的稚氣,眉眼和身段,都有了少婦的感覺?她不是假結婚嗎?假戲真做?還是那男的欺負她了?
她欺負那男的可以,那男的欺負她不行。如是后者,他一定要為她出了這口惡氣。
從他出站,她就一直盯著他看,還是那樣肆無忌憚啊!
他變帥了嗎?
“第一次見你穿軍裝,袁柛,你說你,怎么這么好看呢!”
她說著,雙臂環住他的左手,很親昵地靠在他的肩臂上,“走,到車上說話吧。”
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圈他的手……唉,她為什么不親他呢?
她還沒離婚,漓城又這么小,在外面還是要注意些影響。
到了車上,一個仆婦打扮的人手里抱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見她上車,喊了一聲“毛毛”,便向她撲來。
毛毛?媽媽?
她有孩子了!
那孩子眼瞅著不到兩歲,一眼看過去,倒是跟她有幾分相像。
他多嘴問一句,“你生的?”
她又鄙視他了,“不是我生的,難不成是你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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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一想到她跟那個長相幾乎沒有辨識度的上門夫婿生了孩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他可生氣了。這兩年,好幾個同學的妹妹想跟他交往,家世容貌都不錯,他為她守身如玉,她倒好,跟假丈夫生孩子了!
偏偏那孩子還是個自來熟,一直沖他舉著肉肉的雙巴掌,意思是,要他抱抱?
抱就抱吧,再怎么堵心,那也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他能不喜歡嗎?
那孩子不老實。
鉆到他懷里以后,雙腳在他腿上使勁地蹬著,雙手也沒閑著,抓他手,薅他臉……果然是她兒子。
他們呆了大約一個小時,期間孩子太鬧,感覺都沒能好好說話。
火車鳴笛。
他要走了。
她遞給他一只大包裹,又把他送到進站口,他走到她即將看不見他的地方,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一直目送他。
他不得不轉身離開。
他一走就是四年。
期間他有信來,因為他的地址不固定,工種也發生了變化,沒法接收她的信件。
他一路向北,為了理想和信仰,過著驚心動魄的生活。
四年后,他終于等到一個回漓城看她的機會。
那是一個周末,他先去帥府找她,管家說她去了江邊,不用他請求,主動安排車送他過去。
她事先接了電話,走到路口等他,把他迎下車來,兩人一同往小樓走,一邊走一邊轉頭打量對方。
她先開口說話,“袁柛,你穿中山裝的樣子好英俊,無人可比的那種。”
這話他沒法反駁,他穿這身衣服時,特意找了一面全身鏡,還真的——挺不錯。
她看著,又成熟了些。
她穿略收腰身的高領長旗袍,整個人看起來清瘦窈窕,像個教書先生。
他問起她現在的職業,聽聞她在男校授課,心想不知又要迷倒多少情竇初開少年或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唉,他干嘛老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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