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事實后的輕松并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如約而至,她低垂下頭,除了累、空乏之外,再無半點多余的感受,甚至連傷感都快沒有位置。
費盡力氣從手袋里把手機掏出來,撥通一個她此刻唯一能夠聯系的電話。
“煙煙,你來接我好不好?”她低啞輕嘆。
電話那頭的呼吸壓抑而沉重,花語煙說:“你抬頭看。”
時晴下意識往前望去,花語煙不知道在小區門口站了多久,長發被風吹得亂成一團,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根煙,沖她招了招手,簡直像是八十年代港片里的冷艷女星,唯一一個隨時預備拯救她的人。
幸好,時晴的眼眶一熱,幸好她還沒有完全被拋棄。
花語煙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來,臉色差得不行,她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一圈圈繞到時晴脖子上,把她圍得緊緊的,又把煙塞到她嘴里,“抽完。”
時晴狠狠吸了一口,讓煙過了肺再吐出來,幾次過來,竟然真的輕松了些,好歹眼神不是死寂空曠得嚇人。
時晴看著花語煙的臉,淚花又要冒出來,趕緊憋了回去,鼻音極重地問:“你怎么來了?”
花語煙一臉認真地說:“我琢磨著,如果你今天沒忍住殺人放火了,我好歹能幫你收拾收拾現場。”
這么嚴肅的氣氛下,時晴竟然有種想笑的沖動,她確實也沒忍住笑出了聲,可笑著笑著眼淚就情不自禁流了下來,直到最后嚎啕大哭。
她撲在花語煙懷里,哭得像個小孩子,渾身止不住地抽搐,雙手揪著花語煙的衣角,斷斷續續哭訴著:“怎么辦啊煙煙?我爸爸……真的……真的不要我了,怎么辦啊?”
花語煙緊緊抱著她,哽咽著哄:“沒關系,咱不稀罕,以后我爸就是你爸,我把我爸送你。”
時晴又哭又笑,“真……真的嗎?”
花語煙認真道:“真的。”
時晴哭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呢喃著說了什么,聲音太小,可花語煙還是聽清楚了。
她說:“姚芷嫻也不要我,她只在乎周冬忍,我是一個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花語煙把時晴接回了她們的公寓,時晴的房間她已經提前收拾好了,被子都曬過一遍,軟乎乎、暖烘烘地鋪好在床上,空調在來之前就開著,房間里有股安定人心的沉木香味。
時晴被花語煙按在被窩里躺下,看著花語煙為自己細心掖好被角,再把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坐下來揉了揉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