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干主持人已經很長時間了。
他主持過的節目,已經上百檔,幾乎全中國都沒有不認識他的人。
但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仍然時常感到惶恐。
做這一行的,要么極度自信,要么始終惶恐、不安,擔心自己不行。
柳源屬于兩邊都有點兒,自信也有,惶恐不安也有。
每次得到表揚,還是會有點難為情。當然,同時也會覺得高興,自豪。柳源并沒有隨著自己資歷的深厚而變得不在意別人的鼓勵會誠惶誠恐的人,往往始終是真正在意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好了的人。
周云的那番話讓他很感動。
“小云真的暖到我心里面了。”柳源雙手合十,“謝謝小云的鼓勵。”
周云笑了起來。
“小云,你去拍殺曲,要拍到什么時候”柳源忽然問。
“應該是明年三月左右的樣子,簽了100天的拍攝時間,但具體還是要看現場的拍攝情況。”周云說,“怎么了,柳哥”
柳源說“我有一個朋友,他是個新人導演,之前在一個電影節那兒拿到了創作資金,但是資金還不太夠,我之前聽你經紀人周覽跟我說過,你有想法去支持一些新人導演的作品,所以我想跟你約個時間,看能不能跟他見一面,聊一聊他的那個項目。雖然我是出于朋友的關系才推薦他,但我也是看了他的那個劇本的,我沒有拍過電影,但還是看過不少的電影的,從一個觀眾的角度出發,我覺得它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
周云聽柳源這么說,立即點頭,說“當然可以啊,不過,他這兩天不在國內嗎”
“他在國內。”
“在的話,就這兩天找個時間,我們見一面唄,別等明年我拍完戲再見了,那得拖多久啊,反正我十號才走,這幾天找個時間,我們馬上見一面,聊一聊。”周云利索地說,“我確實之前一直想要找一些好的劇本投一下,支持一下新人導演,不過,后來你也知道,發生了塵囂之上那件事,搞得我也不敢輕易相信人了。”
柳源“我明白。”
“所以,如果是熟人介紹的,我反而心里能有點底,我可能是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希望能慢慢地調整過來吧。”周云輕嘆了口氣。
“我們總是會遇到一些不那么善良的人,但別因為那些不善良的人改變了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視角。”柳源認真地說,“我年輕的時候,也被人坑過,一度疑神疑鬼,覺得任何人都想要坑我,但后來我意識到這樣不行,那種心態完全影響了我正常的人際交往,也影響了我自己的心情,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不能再信任別人了,你會發現那種感覺特別難受。”
周云點頭,說“嗯,柳哥,其實我知道你說得挺對的,但是,道理雖然我都懂,卻很難做到,可能這種影響只能夠通過時間去化解吧。”
吃過晚飯,回去路上,柳源說回去以后他就讓他那個朋友把劇本發到她郵箱。
周云把自己的郵箱給了柳源。
到酒店時,劇本已經發到了她的郵箱里。
宋遲有兩個電話要打,周云就自己在房間里看劇本梗概。
這個劇本叫預言之子。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吳立群,最有意思的一點,是他跟類似題材的主人公不太一樣。
獲得一項超能力,然后開始拯救世界這樣的故事模式,已經見慣不慣,但是吳立群既不是心智不成熟就獲得超能力的孩子或者青少年,也不是郁郁不得志、需要靠超能力改編人生的中年人。
劇本的開頭就一直在強調他的某種平凡,強調他與同事、家人的親近和美好。所以說,這是一個沒有內心創傷或者童年陰影的主人公。
以至于,他在獲得預知的能力之前,之后,但凡是沒有按照人生常規而得到的一些好處,他都是恐懼的。
這個恐懼不是一開始潦草地走個形式,然后就化作拯救世界的勇氣。
從一開始到最后,恐懼就一直相伴著他,直到故事的結局。
劇本非常直接地表達了他對于超能力之于普通人的看法,他借角色之口,把超能力看作是一種詛咒。
而事實上,對一個只想好好過生活的人來說,它的確就是詛咒。
意思并不是說,懷璧其罪不是說,獲得這個超能力之后,吳立群就開始卷入源源不斷的麻煩中,盡管,他確實一次又一次地卷入了。
但卷入麻煩,不是過程,而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