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朝著鄧警官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先出了門。其實他心里還有點小小的興奮,等破了這案子,他在駱葉面前小露一手,讓他刮目相看!
張薇安靜地坐在審訊室里,聽見門開的聲音,她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然后又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垂下頭一絲不茍地扣起拇指蓋的側邊緣。
賀川進門便將文件夾放在了桌上,但在陳警官坐下后,他先繞著張薇走了一圈,仔細觀察完她此時的狀態后,才落座開始今天的審訊。
張薇在警局已經待了兩天半,但衣服仍然整齊干凈,就連發型都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后。
她沉默著,沒有看見陌生警官的慌亂,也沒有任何除麻木之外的多余表情,包括痛苦和悲傷!
賀川幾不可聞的咂了下舌,“嘖”了一聲坐到桌后,開始和張薇斗智斗勇。
“兩年如一日的照顧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你很辛苦,累了吧?”賀川沒有打開文件夾,所有的資料都已經熟記于心。他盯著張薇,仔細的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
“不辛苦,也不累!”張薇停下摳手指的動作,抬起頭雙目無神的看著賀川。
“那是我父親!我小的時候他也是那么照顧我的!”
“能給我一杯咖啡嗎?”
會提要求,愿意溝通就是好事。
賀川朝著站在墻角負責警戒的民警點了點頭,那人出去給張薇沖了杯速溶咖啡回來。
“一直都是你在照顧你父親嗎?”
張薇抿了一口咖啡提神,不喝時也將紙杯端在手中,就好像冬季里靠熱飲暖手的人們一樣。
“有雇鐘點保姆,一般下班以后,節假日的時候都是我照顧!”
賀川點了點頭,繼續攻心。
“我看了火車站你們一起來的監控,老人精神狀態很好。法醫也說長期癱瘓臥床的老人里,他算是被照顧的很仔細!”
“肌肉沒有萎縮,你一定每天都有為你父親做全身按摩吧?”
賀川的話不知道觸動了張薇的哪根神經,她突然就放下杯子,滿眼淚水的抬手給了自己左臉一巴掌。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站穩了,我父親就不會跌下鐵軌!”
“哪怕我當時能抓住輪椅不放,讓我和父親一起滑下鐵軌我也愿意!”
張薇捂著淚眼痛哭流涕,突然,她紅著眼睛抬起了頭,惡狠狠的說道:“駱氏國際!我要起訴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的站臺設計有問題,我也不會被那陣風吹倒!”
“我更不會失手松了輪椅,讓我父親滑下鐵軌!”
“都是他們!都是他們害死了我父親!”
張薇紅著眼睛喊完,埋頭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賀川壓下了陳警官的阻止,沒有打斷張薇的哭泣,更沒有根據他們現在已經掌握的證據反駁她。只是在她情緒略微緩和后,適時的遞了一包手帕紙給她擦淚用。
“和我聊聊你父親吧,你休息的時候,照顧他一天都需要做些什么?”
張薇擦干眼淚,詫異的抬頭看了賀川一眼。
賀川直直望入張薇眼底,跟她解釋道:“算是我跟你取經吧,畢竟誰的父母都有老的一天。”
張薇紅著眼眶吸吸鼻子,垂眸將濕了的紙巾攥在手中,回憶起以往的休息日里,她照顧父親的經過。
“一般情況下,我爸每天6點就醒了。”
“我會先給他倒一杯溫開水,可是……他一般只會喝幾口潤潤唇。”
張薇回憶著,眼淚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冒了出來,哽咽著繼續說道:“他水不肯多喝,飯也不肯多吃!”
“他是怕麻煩我帶他去廁所!”
“哪怕穿著紙尿褲,他也不肯讓我給他兩小時換一次!”
“他是怕我嫌棄他,他怕自己會成為別人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