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若是不信……”
扶因把石桌上兩個杯盞進行了調換。
然后仰首,將杯盞里的酒一飲而盡。
在謝泛眼底下,她傾倒杯盞,杯盞中空空如也,一滴酒也不剩。
謝泛靜靜看著扶因。
她神色淡然,目光清明。
沒有任何異樣。
他拿起杯盞,再次湊到嘴邊,鼻尖輕嗅。
是很純正的桂花釀的酒香。
謝泛輕輕抿了一口,美酒入喉,唇齒間余下淡淡酒香。
花前月下,微風拂過,吹起他的黑發,雪白長袍,愈發襯得謝泛清冷似謫仙。
長眉斜飛入鬢,不笑時好似含了冰霜,微醺的紅柔和了他的眉眼,才不過兩杯下肚。
不對!
杯盞從石桌上滾落,謝泛抓著石桌的一角,額角暴出青筋,他泛紅的一雙眼,層層寒霜涌現。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師父可曾聽說過……”扶因起身,緩緩朝著謝泛走過去,眉眼含笑,“生辰宴,也可以是鴻門宴。”
她的目光很溫柔。
在謝泛身前站定了,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手臂的距離。
而謝泛必須仰著頭才能與她對視。
他看著謝扶因,她的頭頂上是枝葉繁茂的大樹,濃密的樹葉間,隱約可見幾顆星辰的痕跡。
她一身紫裳,在夜色里并不顯眼,但謝泛只能看見她。
他只能看見,一個謝扶因。
他抿緊了唇。
卻可恥地……咽了咽。
扶因看著那位如謫仙一般不可冒犯的男子,他修長的頸間,一顆喉結輕輕地滾動。
他微挑的眼尾被酒意染了斑駁的粉,眼神忽而迷離忽而清醒,緊抿的薄唇滲出一點鮮血,仔細一看,下唇咬、出淡淡齒印。
“走、走開!”
不愧是劇情的男主啊!
即使中了藥,表現得還是非一般堅強。
扶因笑吟吟,氣死人不償命地道:“師父你忘了這是哪里了嗎?這是芝小山頭,我的山頭,你讓我走去哪里?再說啦,該走的也不是我啊。”
“……”謝泛額上青筋跳了跳,“行,那我走。”
扶因噗嗤一下笑出聲:“師父莫不是忘了,靈舍子被我種在樹下了,至少五個時辰結界才會消失呢。”
“……”
謝泛有些頭暈目眩,不知是她下的藥發揮了藥效,還是因為被氣的。
他撫著額角,忽一股酒意沖上頭腦,他明明穿得不多,卻覺得又燥、又熱。
他忍著扯開衣襟的沖動,他盯著扶因,目光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的灼熱。
“為何在酒里下、藥?謝扶因,你可知我是誰?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謝泛明顯坐立難安,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平淡地質問著扶因。
……就是,嗓音帶了點軟綿綿的沙啞,多少失了些氣勢。
“你是我的師父,我請師父吃了頓飯,喝些小酒,不過分吧?”
吃了頓飯,不過這頓飯是鴻門宴。
喝些小酒,不過這酒是下了料的酒。
她輕飄飄地強詞奪理,終于讓謝泛氣笑了。
“不過分,不過分……”
扶因折了回去,她親手沏滿了杯盞,仰頭,把杯盞里的桂花釀一飲而盡。
“至于為何在酒里下、藥,當然是——”
“饞師父的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