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昭畫抖著手打開畫卷,大片的水墨暈開,簡直慘不忍睹。
那學生被這一幕嚇得脖子一梗,哆哆嗦嗦道歉:“公,公主殿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要換作是平時,晟昭畫肯定不放過這廝,但眼下她只有半個時辰的交稿時間了,再加上母后千萬個叮囑過的要她在外端莊賢淑,晟昭畫只得忍著心頭的煩躁說了聲“沒事”,卷起畫離開。
晟昭畫只擰眉想了一會,就掉頭往司琯的班院方向走去了。
說起來,晟昭畫跟司琯一樣,都是打小就開始學畫的,且她是比司琯先學的,只不過她得承認一點,司琯在作畫方面天賦就是比她好,否則司琯也不會那么受皇祖母寵愛了。
所以,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晟昭畫唯一能夠想得到的,只有同在太學府的司琯能幫她這個忙。
司琯正在班院里寫著題,聽到班院的人說昭畫公主有事找她,她微微皺了眉,放下筆起身出去。
晟昭畫站在他們班院的廊外,一臉焦躁。
司琯走過去,還沒等她開口,晟昭畫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一直走到沒什么人在的后園樓臺,晟昭畫才放開了她,瞪著司琯,把她現在碰到的難題全盤托出。
“現在只剩下半個時辰了,重新畫已經來不及,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司琯面無波瀾聽她說完,給出答復:“這跟我無關。”
司琯這個反應在晟昭畫的意料中,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接著道:“……你幫我這個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沒有興趣。”
晟昭畫向她拋出甜頭:“關于你哥哥為什么跟我訂婚的秘密,也沒有興趣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晟昭畫在心里默念,雖然某位院長大人并不打算讓司琯知道這事,但眼下她可顧不得了那么多,所以只能把溫昀津出賣了。
果不其然,在聽到這話后,司琯緩緩抬起了眼睫,盯著她半晌問:“什么秘密?”
“你先答應。”
這次,司琯只靜默了片刻,便點了頭。
晟昭畫這才稍稍松了口氣,把帶過來的書袋打開,將她的畫卷重新鋪開,一邊拆開調色盤一邊說:“我跟溫昀津是假訂婚,他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我是因為不想被送去北遼聯姻,我跟他的婚約只維持三個月,三個月后就會解除訂婚關系。”
司琯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并沒有立刻講話。
晟昭畫卻等不及了,見她還杵在原地發怔,忍不住問:“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不會是想耍賴吧?”
“哦。”
司琯淺薄的眼皮微微一抬,總算回神過來應答一聲。
此時身后的學子發帶被風吹得微微搖曳,司琯抬指卷進發間,拿起畫筆的時候,指尖弧度微微翹了一下,又竭力按耐住自己不平的心緒。
司琯冷靜下來,重新打量了一遍晟昭畫的畫作,畫上的大半水墨痕跡被暈染得厲害,司琯思忖片刻,把晟昭畫手里的調色盤拿過來,重新調成琉璃藍,再提挈覆蓋上去。
將原本循規蹈矩的一副出海圖糅雜成夢境形態。
大概三刻鐘不到的工夫,司琯收回筆,拿起帕子擦拭了擦拭沾了顏料的手指,說:“可以了。”
晟昭畫看著面前改過的這副畫,沉默了半晌,不得不承認:“……改得很好。”
司琯沒說什么,完成任務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