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聞言皺眉,感覺這管寧好像是在給自己下套,但這種事兒他是萬萬不能否認的,朝廷稍一調查就能查得到他的背景,只好道:“曾任新都縣令,現任龐益州賬下長史。”
“既然已是官身,為何還要舉孝廉入仕?汝作為名門之后,又為何還要贊同鹽鐵專營?無非是人心不足,想求一個更高的出身,甚至想當狀元、榜眼,對吧?圣人有言,民眾若能各安本分,勤儉節約,自然能衣食豐足,進而知禮儀,明教化,而鹽鐵專營,實乃舍本而逐末之策,則百姓重商而輕農,使得人人如你,則天下豈不是禮樂崩壞?”
好家伙,這個管寧果然也有兩下子,卻是愣讓他把人身攻擊給繞回來了。
首先,這法正是名士法真之后,此時他站在新科進士一側支持鹽鐵專營,而不是安心的在自己的官位上牧民,無異于背叛了自己的出身和階級,而且顯得人品頗有些不好。
畢竟他憑借著自己的出身當了官了么,而且這個官還不算小,有人說法正在劉璋手上不受重用這純屬扯淡,人家是縣令起步,縣令不是縣長,是一千石,在東漢的政治體系中可以類比于地級市書記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一出手就干到這個級別,這還叫不受重用,那什么才是重用?
這個級別的官吏,卻背叛了出身,跑這來跟一群沒入過仕途的學生搶飯吃,你還要不要點臉?
當了官的人不思考如何服務好治下的百姓,把百姓扔了跑來許都參加科舉,想當更大的官,這不就是禮樂崩壞么?
如果行了鹽鐵之法,則百姓逐利,必然就不會老老實實的種地了,大家就都會像你一樣臭不要臉,欲壑難填,那這個國家還會好么?
一番話把法正懟得是面紅耳赤。
然而曹操在后面卻是死死地皺著眉頭,滿朝文武也對這樣的說法頗有一些不滿,就連劉協,聽他這樣說也有點不太開心。
他確實希望這場會議可以跑偏,但他希望的是往軍國大事國計民生上去跑,給隨后召開的議稅會議提供依據和參考,而不是往人身攻擊上跑啊。
天下人誰不知道你管寧是道德模范,論品行說一句舉世無雙也不為過,可你不能用道德品行來欺負人啊,今天的這場辯論天子要的是治國良策,你拿品德說事兒干什么玩意。
嗯……法正,好耳熟的名字啊。
劉協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這人……好像歷史上是劉備陣營的吧?他干過啥事兒來著?嗯……想不起來了。
不過作為一個青史留名,起碼能讓自己這個普通人對他的名字有印象的歷史名人,應該不至于被這么簡單的就給駁斥了吧?
果然,就見那法正雖然臉紅,但也確實不愧為一名出色的政客,起碼政客的基本素質還是有的,那就是臭不要臉。
只見他大言不慚地道:“吾,正是為我東洲數十萬百姓而來,唉~,我們關中人苦啊,被董卓、李傕、馬騰、韓遂等人輪番破壞,實在是沒了活路,這才不得不避禍于益州,投身于反賊劉璋之下。”
“然而,我們這些南陽人,關中人,豫州人,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故土,無時無刻不在仰慕著王化啊,聽聞朝廷已定中原,我等扶老攜幼,渴望重回朝廷治下,然而我等流民缺衣少食,急需朝廷救濟,聽聞朝廷欲重啟鹽鐵之策,正,自當以親身說法,以正視聽,使朝廷莫要聽腐儒之見,說一些聽上去有理,卻于國于民全無大用的屁話!”
好家伙,這小嗑嘮的,也真夠硬的,敢這么懟管寧,這法正也著實狂妄,有那么一股子混不吝的味兒。
卻是反倒把管寧給整的有點不會了。
畢竟法正可以不要臉,他卻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