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悅還能如何?
只得無奈地從張宇的手中又把雞湯端了過去,進屋去了。
一進去,就問道這宗廟里面酒味兒有點沖,尤其是看到劉秀的畫像前面還擺著一個人頭骨,放著三杯酒。
“那人頭是王莽,哎呀,今天也是心血來潮,我們哥仨一塊喝點。李白可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今天朕,就是舉杯敬祖宗,對骨成三人么,哎,仲豫啊,你說你個當叔的,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不對,他好像歲數比你還大,就是輩分小是吧,總之,節哀啊。”
“…………”
無奈,荀悅將雞湯放在酒水的旁邊,道:“陛下,您醉了,我還是明天再來吧。”
“沒事兒沒事兒,醒著呢醒著呢,我們哥仨一共也就喝了……喝了……四五斤?還是五六斤?哎呀沒事兒,這酒我釀的我還不知道么,也就是十七八度,沒事兒,最近有點壓力喝兩口解解乏,沒醉。”
好家伙,您跟光武帝都哥倆了還沒醉呢啊,荀悅無奈,只得重復道:“陛下,國之大事,還是清醒的時候聊比較好,咱們這邊說錯一個字,寫成詔書傳下去,興許就害了一條百姓的性命。”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呼~”荀悅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過朕真的沒醉,我跟你說我也算是海量,就五十六度的醬香型,我喝兩斤都能照著回家的道,這樣,咱們今天就是聊聊,你呢,也陪朕一塊喝點,就是聊聊,明天清醒的時候再傳詔不就是了么,我跟你說,朕現在的壓力真的好大啊!好大啊!!”
“好好好,聊,陛下,咱們聊。”
說著,荀悅趕緊拿起桌上,王莽人頭前面的一杯酒一口給悶了。
這特么萬一一會兒天子再哭出來,他都怕明天酒醒天子宰了自己滅口。
不如多陪天子喝點,明天應該就真的斷片了。
不過老實說,見天子因為荀攸之死如此傷心,這荀悅還真的挺感動,這至少說明天子對他們荀家還是有真情的。
“陛下是害怕深究下去天下皆反,所以壓力大么?”
“不是,我一點都不怕天下皆反,潁川,南陽,還有現在的河南屯田做的都不錯,底層將士對朝廷也都是真心擁戴,天下皆反,這幾個地方總還會支持咱們的,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朕雖然愚笨,但好歹這么多年也成長了一點,什么是朝廷的基本盤我還是清楚的,就這一點,朕就比劉秀強。真反了,那就殺唄,朝廷沒了呂布就找不出一個敢殺人的了么?他們反朕又能如何?說破大天,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再扶持一個袁紹出來,再跟朕打一場官渡之戰,特么的袁紹活著的時候朕都沒怕過他,現在還怕個屁。”
“那陛下,是害怕戰禍再起,致使百姓涂炭么?”
“不是,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我朝自光武以來豪強大族日益壯大,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本來也快過不下去了,這事兒不解決,這天下也就太平不了幾年了,你看那袁紹,一舉一動一行一為都在模仿劉秀,結果呢,偌大的袁趙不過是沙灘上的堡壘,一戳就散架子了,
這說明什么,說明劉秀的那套模式已經不適應當前這個局勢了,底層的老百姓對豪強大族已經忍無可忍,那幫王八犢子的貪鄙已經到了骨子里,已經連一丁點的活路都不給老百姓留了,再讓他們壓榨下去,骨頭渣子都給他們榨碎了。
仲豫啊,你信不信,任由那些豪強大族繼續這樣胡搞下去,或是干脆點真讓袁紹得了天下建了王朝,他那個王朝不會比西晉強得到哪里去,不會超過一百年肯定還會天下大亂,咱們自己不肯洗牌,就會有胡人幫咱們洗牌了。”
陛下是真的醉了,說的好多東西都理解不了了。荀悅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遠慮,臣萬不能及也。眼下這胡人的問題,確實是已經頗為嚴峻,那……敢問陛下,既然決心如此,又是為何而懼呢?”
劉協用手一指王莽的腦袋:“朕怕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