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接著道:“一晃都快二十年了,所謂斗而不破,說的就是如此了,我二人身居如此高位,若真是你死我活的關系,又怎么會斗了二十年,卻都還好端端的活著?又怎么會至今也沒有第三個人能稍稍威脅到我二人的地位?說句政治上不太正確的話,朝中政務,自有尚書臺,中書臺,議稅閣來處理,但軍務上,吾,與玄德公兩人,就是軍務的本身。”
“所以,你也大可以安心,陛下這次再如何烤你,只要你不是做了謀逆造反之事,有我們在,你這儲君的位置終究是穩如泰山的。”
到底是個剛成年的孩子,劉禪聞言張大了嘴巴,卻是頗有些震驚了。
如果,自己這兩個外公二十年來不是真的在爭斗,反而是如同鐵板一塊的假意爭斗而已的話,那眼下這軍政,豈不是可怕至極?
若這兩個外公二十年來的爭斗真的只是一出高明的雙簧,諾大的八十萬大漢軍隊鐵板一塊,皇權豈不是很危險?
可父皇是何等人也?這二十年雙簧又如何能夠瞞得住父親?
好似知道這劉禪心中想法一般,劉備點明道:“你想多了,我們二人之間斗而不破,可不代表就是鐵板一塊,陛下對我倆之關系自然更是心知肚明,陛下十五年來雖是甚少理政,但這天下事,我還真不信有什么是能瞞得住的。”
“況且以天子如今之威望,任何的陰謀詭計,都終究是難以損他分毫的,退一萬步說,若這天下真的有人叛亂,而且還成功了,只要陛下本人不死,哪怕是只身出現在我大漢境內的任何一處,只需振臂高呼,頃刻間便是百萬雄師忠心追隨,復國也不過月余光景而已。”
“準確的說,我們二人確實是政敵的關系,斗了二十年更不是假的,只是在斗爭的同時,亦是有著共同的利益和底線,談不上你死我活罷了。”
“您二位的共同利益是……”
“禪兒,可知道我所提議的,朝中八十萬板甲之計劃?難道我大漢真的需要這八十萬副板甲么?”
劉禪愣了一下,道:“安息與羅馬終究還是大敵,況且南方孫吳水師強盛,咱們終究是渡不得長江的,您不是也建議,要臣從西面打到難免,再從南面打到交州去,與孫策陸上爭雄么?如此,我大漢面臨這前所未有之遠征,自然要整修兵備,以立不敗之地。”
“即便是如此遠征,也終究不過是路途遙遠了一點,蕞爾小國,蟲豸罷了,天子只是仁德為先,不愿去打而已,難道憑我大漢現在的軍力,打起來還能有什么問題么?”
“退一萬步說,長江,真的就不可渡之么?莫說是八十萬板甲,只需做八萬重型弩炮,立在大江之北,難道就射不到對岸去么?孫策的海軍再強,到了江水之中,亦是龍游淺水罷了。”
劉禪大驚:“如此,這所謂八十萬板甲,豈不都成了無用之物?”
“正是無用之物。”
“那為何……為何……”
“鄴城,漁陽,太原,三座鋼鐵之都用工何止百萬,幾乎全都是曾經征戰沙場有功的退伍將士,不打鐵,他們吃什么,喝什么?軍中百萬兵,不打仗,養之又有何用?上面的校尉、將軍、重號將軍,若是不花錢換裝備,在朝中又要如何發聲?”
“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如今,我大漢所有的鋼鐵企業、三大鋼鐵城市、二百萬鐵匠工人、軍戶、軍官,實則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謂八十萬板甲,便是無用,難道就能不造了么?這,亦是我與玄德公,共同的利益所在了,天子,對此不滿已經很久很久了,恐怕,卻是連他也對此無可奈何。”
“所以才說,天子讓你監國未必是為了烤你,而是為了烤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