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聞言卻是微微一愣。
這王異的姿態,有點低啊。
好歹也是軍機處掛了號的,天下第一女子啊。
隨即卻是反應過來,這王異分明是要向他投效了。
也是,大長秋雖然地位尊崇,但卻終究是皇后的大長秋,太子年幼之時,自然可以自成一派,即使是面對尚書臺或中書臺也萬萬不能虛的。
如今自己雖然剛剛加冠,但卻馬上被委以監國之權,實際上卻是天子已經承認了他已經有能力親自來處理國家大事,換言之,至少本朝,是絕對不會有垂簾聽政之事了,王異的地位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了。
自己加冠以前,王異說的話怕是連荀悅楊彪都要顧忌三分,但自昨日之后,王異便是哪天嘎嘣一下死了,怕是也只能換荀悅一個知道了三字。
天差地別了屬于是。
所以王異的心思并不難猜,既然還想要在朝堂之上立足,就必須尋找政治靠山,而母后……大家都知道母后靠不住,否則這王異也不會和伏氏走得那么近了。
所以自己這個在朝中實際上沒有任何勢力,卻也沒有任何牽扯的人,倒也確實是王異的上上之選了,畢竟太子直接插手朝堂有些忌諱,但插手后宮事,卻又顯得名正言順了。
略一思索,劉禪便決定接受王異的投效,畢竟她手底下管著一群鶯鶯燕燕,大半都是貴族女兒,又大半都終將嫁給勛貴子弟,多年后又終將成為朝臣夫人,權力有多大不好說,但這層關系網確實是有用。
“那就有勞王姨了,孤年少,許多事都還需要長者指點。”
“不敢當長者二字,太子但有所勞,必不敢言艱辛二字而已。”
這也算是正打瞌睡的時候有人送枕頭了,劉禪現在心緒煩亂,又年輕憋不住事兒,還真的是正好想和這王異聊聊。
當然,卻是不可能像與荀彧溝通那樣知無不言了。
“此前,我一直都在東宮忙于學業,于政務上面雖也是稍有涉獵,但終究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近日初一監國,卻是猜深感自己的不足。”
“哦?太子監國還不到兩日,居然便已感受到苦惱了么?莫非是朝中群臣還敢欺負太子么?”
劉禪苦笑:“他們當然沒有這個膽子,只是有些事需要作出決策,卻是左右為難,進退失據。”
王異見他這么說,心知這太子應該是不想與自己說具體事情的細則了。應該還不夠信任自己吧,不過這也正說明了太子的早慧和成熟。
然而女子終究是心思更加細膩一些的,雖是云里霧里,但高情商的王異還是找到了自己的勸說方式道:“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這世上事,從來都是下位者勞力,上位者勞心,地位越高,往往也就越是脫離實務,太子監國,位之極也,真的需要您去做的,自然也就剩下決斷二字而已了。”
劉禪嘆氣:“然而正是因為我年輕識淺,又缺乏魄力,這決策才始終做不出來啊,也是害怕,這決策做得錯了,讓父皇失望,朝臣失望,讓天下百姓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