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占地廣大,今日設了兩個宴會。一個是專給夫人小姐設的百花宴,一個便是老爺少爺之間的詩文會。
被請到宴會里的,多是兩家相熟的,或是同湯宛苓和那蘇大公子有些情分的,幫著在一旁評估。
尚書夫人笑瞇瞇地牽著蘇紓來了,見到湯家一行人,便把蘇紓丟給湯宛嘉,自己去牽竇氏和湯宛苓,笑容簡直如同花兒一樣。
“你總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蘇紓拉著湯宛嘉,神秘兮兮道:“我得了個好東西,要給你看看。”
湯宛嘉見她這幅微小謹慎的樣子,幫著往四周看,見無人注意,便催促蘇紓:“快讓我瞧瞧是什么好東西?”
蘇紓從袖子里偷偷拿出個做工精致的流蘇玉佩,一看就知道出自茗香閣,可是貴東西。
“這看著像男子的東西,不是你的吧?”湯宛嘉湊進去看了看,這佩玉明顯已經佩戴許久了,可保養得不錯,并沒有什么刮痕磨損,那流蘇上還有用香包熏過的香味兒,可見主人細心,還是個有品味的。
“若是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你大兄的吧?”她讓蘇紓快把佩玉收了,免得叫其他人看見了。
蘇紓一看她一會兒就猜出來了,興致便下去了,撇著嘴道:“你怎么知道這是我大兄的東西。他說他不好意思看你二姐姐,讓我幫忙瞧瞧,這才給我玩一天。”
湯宛嘉一聽,就明白了,蘇大公子這是被蘇紓給騙了呢。
那日石榴宴,蘇紓可是瞧了許久湯宛苓的,不止瞧了,還欣賞了湯宛苓的琴藝,若是非要講,怎么也能講個一二三。那蘇大公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卻心甘情愿把佩玉給蘇紓,可見是個疼小妹的,定然會是個十分溫柔、包容的人。
“快,帶我去瞧瞧你大兄,我還未見過他呢。”湯宛嘉拉著蘇紓,四處望:“你們家把詩文會設在哪兒了?”
蘇紓也是個不安于室的性子,最喜歡到處玩兒,馬上便拉著湯宛嘉,逃脫了丫鬟嬤嬤們的火眼金睛,偷溜去那都是男子的宴會。
同女子的宴會不同,男子的宴會沒有花兒,沒有美食,沒有美人,全是個兒高高的男子聚在一塊,仔細聽,有的論家國,有的論兵法,還有的,喜歡讀那市井繪本,逢人便講情啊愛啊,若是碰上知己,還能握手相談,如覓知音。
“阿紓,你大兄呢?這里有好多男子。”湯宛嘉被蘇紓拉著蹲在一個修剪得圓圓的大草叢里,往外探頭看,那些個男子全部梳著差不多的頭發,除了湯二老爺和蘇尚書,她根本認不出別人。
蘇紓也瞇著眼睛辨認呢,認出了自家老爹的許多老朋友,連她那身體孱弱的二兄都在,唯獨她大兄不在。
“我也不知道,他平時一定會待在爹旁邊的。”蘇紓搖搖頭,表示這堆人里面并沒有蘇大公子。
“快想想,你家大兄會去哪兒?”湯宛嘉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見有下人端著酒走來,忙把蘇紓拉到了一旁的小亭子,用柱子遮擋身形。
蘇紓想了一會兒,便指著不遠處:“咱們去他的書房瞧瞧吧?或許他在讀書。”
“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湯宛嘉馬上就答應了,她和蘇紓通常都在外邊玩兒,很少到尚書府來,因此她對尚書府一點兒也不熟悉,便是蘇紓把她困在小屋子里,她也沒什么法子。
兩個人偷偷摸摸的,跑到了蘇大公子的書房前,隱隱約約的,果然瞧見里面有人。
“你看,我就說我大兄在這!”蘇紓一幅得意的樣子,示意湯宛嘉學她把耳朵貼到窗戶偷聽。
湯宛嘉乖乖照做,聽見了里頭的聲音。
“昭榮兄,你說今日這衣裳,小娘子可會覺得好看?”
說話的明顯是蘇大公子,看樣子應是還在整理儀容。
湯宛嘉滿意點頭,這蘇大公子的聲音還算不錯,與湯宛苓很相配。
接著,又有第二個聲音:“我不是小娘子,她們的心思我不清楚。”
湯宛嘉又滿意地點頭,這聲音也十分有磁性,是她慣愛聽的。
里頭安靜了一會兒,那磁性的聲音又響起了:“景深,你的佩玉呢?若是戴了那佩玉,應當更好。”
景深便是蘇大公子的字了。
之后,便聽得蘇大公子笑著說:“佩玉借給小妹玩一天,賄賂她幫我……看看湯二小姐。”
磁性聲音笑道:“你也有今日,平日里多么霽月清風,居然會這般在意。”
又靜了一會兒,蘇大公子道:“湯二小姐是聞名京城的美人,也是出名的品德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后,話題便戛然而止,腳步聲突然近了。
湯宛嘉和蘇紓驚慌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四個字:來不及了!
于是,湯宛嘉把蘇紓拉在自己面前,死死把頭埋在蘇紓的背后。
“湯宛嘉!”蘇紓無語凝噎,面前的房門已經開了大半,從里頭冒出了兩個探究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