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靈玉剛走,湯宛嘉便掀開被子起身了。她下了床,跑到窗邊,瞧見了高靈玉在前走,高靈犀畏畏縮縮跟在后面的場景。
“小姐,我總覺得靈玉表小姐和靈犀表小姐,都怪怪的。”槿蘇見她在床上磨了一番,衣衫都亂了,便上手替她整理。
湯宛嘉捏著下巴思考,看了眼在角落里剪盆栽的金偌,計上心頭,喃喃道:“確實是怪怪的。”
說完,便跑到了金偌面前,把金偌正在修剪的盆栽給端走了。
金偌拿著剪子,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道:“小姐小心著,剪子鋒利,可沒有長眼睛!”
湯宛嘉撇撇嘴,把盆栽放到了桌上。
“有件事情,我要找人替我去做。”她找了個凳子坐下,瞧著金偌。
一看湯宛嘉這模樣,金偌就知曉這事情一定關乎自己,便將剪子放好,乖乖地豎在湯宛嘉面前。
“你也看到了,我的靈玉表姐對許多事情都很好奇,我無法為她解答,就得有別人為她解答。”湯宛嘉摘了盆栽上一片綠油油的葉子,放在手里把玩,嘴上繼續道:“我不喜歡這個別人是真的別人。”
微微抬眸,看著金偌:“我希望能是我的人。”
金偌聽了,有些緊張,手上搓著自己的衣角,道:“我沒什么經驗……”
未說完,就被湯宛嘉打斷了:“沒人是生來就對許多事情有經驗的。”
湯宛嘉并不想苛待金偌,她清楚那隱晦的腌臜事情是徐氏主使,金偌只是個別無選擇的可憐人。可若想讓金偌為她所用,也得再歷練、考驗一番。
于是,湯宛嘉直截了當的表明她之所想:“待會兒,你去廚房弄點拿手的小食,送去兩位表小姐房中。我猜靈玉表姐應當是會詢問你一些事情的,譬如尚書府如何相中我二姐姐,你就答,是尚書夫人在石榴宴上同我二姐姐碰上了,覺得面善。個中過程都不必講,只需說個頭或尾便成。若是她沒問,你便自己尋個話題,引她去問。這不算很難,你能做到嗎?”
金偌低頭思索,覺著這任務確實不算艱難,便點點頭應下了。
接著,湯宛嘉又道:“若是話都說盡了,那你就贊靈玉表姐幾句,諸如她如何如何好,定能嫁個如何如何的人家之類。我瞧你在我二姐姐面前胡說的本事還算及格,你應當可以做到。”
金偌汗顏,一時不能確定這算不算是夸獎,又點點頭。
湯宛嘉打了個呵欠,咂吧了兩下嘴,竟還有話要講:“我要你時刻注意兩位表小姐的神情,她們聽完你說的每一句話,你得記著她們是什么反應。這個或許有些難,你行嗎?”
金偌咬咬牙,知曉自己不行也得行,一拍胸脯,大聲道:“定當完成小姐給的任務!”
說完,便行了禮,安安靜靜地出去了。
槿蘇瞧著金偌一會兒動一會兒靜的,覺得有些好笑,就道:“這金偌,有時候一驚一乍的,有時候又同個透明人一般,也是有趣。只是不曉得她是不是真心為小姐做事。”說著,把那被湯宛嘉摧殘的盆栽放回原位,又將剪子給收了起來。
湯宛嘉嘆了口氣,趴到了桌子上。
“她如今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是去做吃的,便是清潔打理院子,應當沒有同那徐氏再有聯系。”又伸手戳著桌上放著的茶壺,嘟嘟囔囔地:“她生得漂亮,也還算聰明,我知道這樣的人不少,卻也不多見。”
槿蘇見她趴在桌上,后面露出一小塊白白凈凈的背來,去拿了件薄的外衣,替她披上了。
“那表小姐那邊呢?小姐讓金偌去查探那二位表小姐,又是想做什么?”槿蘇手上不停,給湯宛嘉按著肩。
湯宛嘉閉著眼睛,享受著槿蘇的按摩,嘴里頭道:“二姐姐下月就大婚了,我怕她們不清分寸,弄了不好的意外出來,到時候影響了咱們湯家的名聲,也有可能會影響二姐姐的親事。”
槿蘇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按著按著,湯宛嘉的呼吸越來越均勻、緩慢。
槿蘇停了手上動作,喚了兩聲“小姐”,見湯宛嘉并沒有什么反應,應當是睡著了,便又為湯宛嘉加了一件薄外衣。
她立在后頭,嘆了口氣。
“睡吧睡吧。小孩子的年紀,根本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
這聲音小小的,卻依舊傳進湯宛嘉的耳朵里。
湯宛嘉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動了,她卻沒睜開眼。
如果可以,誰不希望能當一朵生于溫房的花朵呢?無憂無慮,自在生長,這應是許多人的夢想。
湯宛嘉也想的。
可自她四歲那次,同雙胞胎哥哥險些被人害死,她便明白,不是她自己想要長大,是這世間要逼著她長大。
所有人都認為那只是個意外,只有她知道不是。
因為只有她一個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