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府不同尚書府那般面積廣大,是以高靈犀受傷的事情,沒多會兒,就傳遍了每個院兒。
小牛老夫人為此大發雷霆,好端端的小女娃,待在府上,怎的手臂就見了紅,還可能留疤?
若是在自己家里就算了,還偏生是在姐妹的家里,這豈不是鬧的大笑話!
有些事情不必明說,小牛老夫人和牛老夫人夫家的門第可差遠了,饒是二人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不相互比較。無端端的,到姐妹家中做客,自己家的小姐竟然就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又不知原因,這豈不是丟了大面子。
于是小牛老夫人狠狠責罰了高靈玉和高靈犀身邊的丫鬟,連帶著高靈玉,以沒有盡到長姐責任,讓小妹平白受傷為由,罰著禁足半月,好好反思。
“小姐,我今日還去表小姐的院中嗎?”金偌替湯宛嘉沏好甜味兒的果茶,在后頭去瞧湯宛嘉的臉色。
一連三日,她都帶著吃食去高靈玉院兒里,那高靈玉看她有心,便又贈了不少素雅的銀飾,打聽馬上便要慶祝的夏日節。
在京城里,夏日節是一年之中除年節外最盛大的節日。不管是天家,還是高門貴府的貴族,亦或是平頭百姓,都會在這夏日節中歌頌、享受夏日,多數貴府的公子小姐,都會結著伴兒,出門游街。
金偌越是仔細描述,高靈玉便越是心塞,心中狠狠罵著高靈犀,嘴上也不免透露出幾分對高靈犀的不滿來。
這便暴露了姐妹二人的真實關系,也是湯宛嘉叫金偌前去同高靈玉打好關系的最終目的。
“不用去了。”湯宛嘉捧著果茶,滿足地喝光了,咂吧著嘴,道:“明天煮桃子味兒的可好?”
金偌掐著手指,算出桃子剛好成熟,正是甜的時候,便點了頭,道:“那我待會兒便出去采買。”
說著,便把已然空了的茶壺端了,收拾好桌面,出了房門。
“槿蘇,你覺著金偌做事如何?”湯宛嘉攤在床上,扭過頭去看槿蘇,下巴上擠出一層軟軟白白的肉。
槿蘇幫她理了理衣衫,立在一旁,仔細分析:“她還算聽話,手腳也利落,就是年紀輕些,有時候不太著調,但是靜下來時,便還算靠譜。”
湯宛嘉贊同地哼哼兩聲,閉上了眼睛。
槿蘇以為她又要睡了,便過去拿被子,要給她蓋好。
卻見她一個轉身,骨碌一下翻到了床的另一端,用雙手撐著腦袋,眨著又大又圓的漂亮眼睛盯著槿蘇。
“小姐這是在做什么,嚇我一跳。”槿蘇被這突然一下給驚得手一抖,被子落回到床上。
湯宛嘉狡黠一笑,指了指窗外,興致勃勃的:“我今晚想去高靈犀那里。”
槿蘇聽了,眉頭擰起,問道:“小姐晚上想去靈犀表小姐那兒做什么?”
湯宛嘉像條蟲兒一般,鉆進被子里,捂著自己的嘴,發出悶悶的聲音來:“就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槿蘇直覺她不會老實,便試探性地問:“小姐幾時去?我要跟著嗎?”
湯宛嘉繼續用悶悶的聲音道:“子時子時!那時候大家伙兒都睡下了,你也跟著我一道兒。”
槿蘇立馬搖頭不同意,把湯宛嘉從被子里扒拉出來,捧著她那圓圓的小臉,嚴肅道:“不行,那可是表小姐,鬧不得。再說了,靈玉表小姐也在那院兒里,若是被發現了,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湯宛嘉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嘟嘟囔囔道:“怕什么,若是被人發現了,你就搶先一步喊叫,說我夢游了,那有誰能說我們什么?”
這小計倆也不是她第一次用了,記得四歲那會兒,她也是裝成了夢游的樣子,最終才能力挽狂瀾,為她和哥哥爭取得一線生機……
盡管槿蘇還是覺得不妥,可湯宛嘉已經開始扭扭擰擰地撒嬌,又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不多時就掙脫開跑下床了。
“別怕嘛!”湯宛嘉斟了一杯茶,捧給槿蘇,用英氣的聲音道:“槿蘇姑娘莫害怕,一切有我湯小哥兜著呢。”
槿蘇接過茶,無奈卻寵溺地白了她一眼,道:“小姐就知道學話本子上寫的東西來哄人,我知曉小姐神通,可總有事情解決不了的時候。”
湯宛嘉嘿嘿一笑,坐到凳子上,翹起個二郎腿,回道:“我知道我不是什么事情都解決得了,可今晚的行動,一切盡在掌握中,所以放心好了。那些不在我掌控范圍之內的,我才不碰呢!”
槿蘇嘆了口氣,將茶飲盡了,露出個苦兮兮的笑。
一晃眼,天便黑了,京城的夏夜,竟然難得出了星星,往窗外一看,零零星星的,十分好看。
“小姐,就穿成這樣嗎?”槿蘇點了個小蠟燭,見到湯宛嘉一身裝扮,一時無語。
只見小家伙穿著單薄的中衣,將長發都挽起,連袖子、褲腳都扎了起來,一幅全副武裝的樣子,那白白凈凈的臉上,又掛著狡黠的笑,怎么看怎么怪。
“這就叫戰衣!”湯宛嘉煞有介事道。
她將蠟燭吹滅,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