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知河可是京城最大的河,直通東西,雖然今年天鬧旱了,可青知河的流水是不會間斷的,是以想要撈人,有一定難度。
天家又不是傻子,這么大一條河,沒有防護措施,一年的命案得有多少件?是以命人修了條巧妙的護欄,讓那失足的人,是怎么也沒辦法落進河里的。
若是有有心人,那就難說了。
而這時候,圍觀的群眾們也都在想,這青知河明明有著護欄的,若非那有心思的,不然怎么能瞅準了護欄的空,掉進青知河里去呢?
七嘴八舌的,便腦補出了尋常姑娘勾搭哪家公子的情節來。可說著說著,又覺得不對,姑娘勾搭公子哥,那可是兩個人的故事,現如今多出了第三個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徐氏咬咬牙,四處去看,果然見到竇氏拉著湯二老爺氣勢洶洶地來了。
“二嫂,來不及解釋,我帶人去報官,你同二哥在此處看著他們。”她雷厲風行的,領著幾個人風風火火地便走了。
在此事上,竇氏沒什么好去爭的,畢竟徐氏的老爹就在衙門上做事,沒人比徐氏更適合去報官了。
她領著一眾下人,把看熱鬧的百姓都驅散開,到了青知河畔,望著那流水,一言不發起來。
湯二老爺平日看著不著調,可卻是個腦子清楚的,他捏了捏徐氏的肩,輕聲告訴她別憂心。
不多時,青陽侯來了,蘇尚書和尚書夫人來了,官府的人也來了。
夏日節當天三人落河的消息幾乎傳遍了京城。
早在湯宛嘉被扯下河時,槿蘇就被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幾乎沒有思考,她便扯著呆若木雞的金偌跑回了湯府,向牛老夫人匯報了此事。
牛老夫人一聽,當下差點昏厥,連衣衫都來不及換,便匆匆出了門,去拜見那工部的林尚書。
大廷設六部,蘇尚書是掌管禮部的頭頭,這林尚書則是工部的頭頭。而湯老爺子生前與林尚書是同事,因此湯家與林尚書家一直存有聯系。
牛老夫人此番前去,便是希望林尚書能意識到個中問題,上報圣上。畢竟,青知河是直接隸屬于林尚書管轄,由林尚書上書朝廷,再由圣上出面派人營救,人便能快些找到。
當然了,她并不是第一個想到這些的人。當她到達林尚書府上時,青陽侯夫人已經綠著臉,坐在那林尚書面前了。
在牛老夫人的勸說和青陽侯夫人的冷眼之下,林尚書在月明星稀之夜,頭頂官帽,匆匆進了宮。
夏日節可是盛節,宮外有百姓慶祝,煙花放滿天,宮內自然也別有一番天地。
只見這宮墻之內,宮人舉著精致華美的宮燈,悠悠哉哉地巡著夜,而那后妃們住著的后宮內,更是燈火通明,歡笑聲紛至沓來,更顯得行色匆匆的林尚書是個異類。
很巧,今日的圣上被公務纏身,少有的沒有與民同樂,他此時正坐在御書房里頭,面對著一堆奏折撓腦袋呢。
是以,當圣上聽見林尚書求見的通報時,眼中都差點泛起淚花,差點出言感嘆林卿與他心意相通,竟深夜前來同他處理政事。
可當看見林尚書官帽歪歪的,一臉肅穆地站在自己面前時,圣上心里咯噔一下,隱約明白了林尚書此次前來的原因。
一定是出了什么嚴重的事。
因為一旦出了大事,林老頭就一定會擺出這么一張臭臉。
圣上頭疼地扶著太陽穴,出言道:“快要亥時了,林卿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林尚書聽了,久久不言語。
圣上伏在案上,留出兩只耳朵和眼睛等待。
只見林尚書緩緩地脫下了官帽,抿著唇,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林卿這是何意!”圣上嚇了一跳,忙遣人去扶。
林尚書卻不肯起,他依舊是一張鐵面,嚴肅道:“下官失職,今日乃是夏日節,在放青知燈時,有三人失足落入青知河,不知所蹤。分別是青陽侯之子、湯府六小姐和湯府的表小姐。”
圣上越聽,頭越疼。
他都命人把護欄設計成蛇形了,還能有人掉河里去?
離奇,實在離奇!
等等……
“你說,青陽侯之子,也掉進青知河了?”圣上一拍桌案,瞪圓了雙眼,死死瞅著林尚書半禿的頭頂。
林尚書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道:“是下官監管不力,懇請圣上準許下官領隊,全力搜尋落河之人。”
圣上對著身側那中年人道:“快去把周指揮使喊來,讓他調用一千金云衛,配合林卿,盡全力進行搜救!”
中年人叫添堯,乃是圣上身邊最得力的總管,他沉著地應了聲后,便腳步飛快地退了出去。
宮外早已亂作一片,宮內的氛圍,也在不知不覺中緊張了起來。
而當事人湯宛嘉小朋友,在水流中被沖得暈頭轉向,她的鼻子、嘴巴里,都灌滿了味道極其不佳的河水,她已然不知曉今夕是何年了……
隱隱約約的,她只覺得自己的衣領一直被緊緊地抓著,她好像要被勒死了。
老實說,青知河頗有一番深度,若非今日城西下了場小雨,恐怕水流也不會這般急,不然,湯宛嘉和葉舒仁,極有可能沉進河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