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也就算了,此時竟然連白骨都開口說話了。
書生將信將疑的望了過去,只見那具枯骨斜著靠在墻角處,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沒有任何的神異之處。
可腦海里的聲音卻是異常清晰。
“小女子本是青陽人士,只因家中煩悶,便約了幾位家中好友一同出游,哪知不幸遇到了強人攔路,逃到這廟內凍餓而亡,只番冒昧出言,只是想報答恩公的相救之恩。”
“我何時有恩于你?”書生壯著膽子問道,聲音卻是壓得極低。
“恩公難道忘了,先前阻攔焚燒尸骨之事嗎。”
書生這才恍然。
那聲音接著嘆了一口氣。“奴家含冤而死,怨氣不散,魂魄寄于枯骨之中,不能投胎轉世,若非恩公搭救,此時怕是早已魂飛魄散了。”
“小事,小事....”書生擦著額頭的汗水,心中驚懼稍稍平復了一些。
“奴家其實也不愿驚擾恩公,實是不忍看到恩公死于非命。”
“姑娘說的是那廟內惡鬼吧。”書生長呼一口氣,“此廟有佛法護持,只要挨到天明便可相安無事。”
“這話是那行商說的吧,恩公可知,那漢子并非活人。”
“啊?”女子的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驚的書生差點叫出聲來。
急忙轉頭望去,只見那孫英抱著肩膀,斜靠在墻邊鼾聲大作,面色紅潤,怎么看也不像個死人。
許是察覺到書生心中疑惑,那聲音繼續說道:“恩公可聽說過白蓮教?”
“白蓮教?”書生訝然,“可是那個造反造了幾千年的白蓮教?”
書生熟讀經史,自然對歷史上這個大名鼎鼎的教派不陌生。
這白蓮教是一個民間組織,始于何時已不可考,早年間還是有正常信仰的,他們信奉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
可是隨著名氣越來越大,組織人員越來越多,難免良莠不齊,最終在一次動亂中揭竿而起。
在歷史的舞臺上,白蓮教反出了特色,反出了高度,擔當起了持續造反幾千年的重任。
無論是太平盛世,還是兇年饑歲,在每個朝代的造反運動中,都能看到白蓮教的身影,完完全全成為了造反的代言人。
因教眾分布甚廣,太平時或為官為將,或為書生士子,或為販夫走卒
是以他們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按下葫蘆浮起瓢,不是在造反,就是在造反的路上,最近還聽聞冀州那邊出了個無當老母,扯起白蓮教的大旗,鬧得沸沸揚揚。
“沒錯,那人便是白蓮教的教眾,彼時傳聞,其教中有一邪術,名為縫尸術,用金針定魂,血繩為引,將尸體傷口縫合,便可令人起死回生。”
書生大吃一驚,略一思索道:“死人縱使復活,那也只是具行尸走肉,我看他吃飯喝水與常人無異,該不是搞錯了吧。”
“恩公若是不信,進前幾步,便可發現這賊人脖頸間有道傷口。”
“這....也好。”書生猶豫了一下,緩緩起身,走動時盡量做到悄無聲息,生怕吵醒那馬臉漢子。
即到近前,借著微弱的火光望其頸間望去。
“嘶....”
一望之下,書生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一條猩紅的傷疤繞著孫英脖頸鏟了一圈,宛若一條猙獰的蜈蚣。
受了這種傷人還能治嗎,答案是否定的。
這孫英不是活人!
之前還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漢子,竟然是具死尸,不對,說死尸也不準確。
怪物?
僵尸?
書生此時心亂如麻,想要奪門而逃,可外面又有妖鬼環伺,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恩公,地上有刀,撿起來。”
那道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