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在聽到“波士頓的地下室”時感覺異常刺耳。
這是他沈魏風并不了解的蘇筱晚,完全在意料之外。
蘇筱晚聽到夏秋楊這樣赤裸裸地袒護厭惡地把頭轉向一邊,兩個人誰也不看。
沈魏風卻難掩心疼,一手扶住蘇筱晚道:“是真的嗎?你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回了美國你只能住地下室嗎?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蘇筱晚不知道這一刻該反對誰,她覺得返回美國的路還長,回去后的苦痛沒必要提前去咀嚼,她默默伸出手拂開了沈魏風的胳膊,卻發現沈魏風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痛苦的呻吟。
這時蘇筱晚才重回現實,沈魏風是拖著病體頂著嚴寒來送自己的。
蘇筱晚瞬間感到心熱了一下,也痛了一下。
“干嗎硬撐著出來?不知道自己病了嗎?就不能多想想自己?扛下那么多責任累不累?”
一腔幽怨忍不住都倒了出來,蘇筱晚說著眼眶里便盈滿了淚。
“你說的不錯,如果安娜失去這次工作的機會,她有可能只能重回波士頓的中學教歷史,那份薪水只夠負擔一間地下室。”
“好了,別說了!”蘇筱晚厲聲制止夏秋楊,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沈魏風打感情牌。
是的,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把自己的感情變做交易的籌碼,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夢想。
在這方面夏秋楊是不擇手段的,他的眼里只有目標,沒有退路。只不過他很會把自己表現得溫情脈脈,義正辭嚴罷了。
沈魏風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前在病房里所做的那個艱難的選擇正在一秒一秒地瓦解著。
“你為什么這么固執?你知道你堅持回去的后果吧?”夏秋楊焦急的語氣里已經滿含威脅,可蘇筱晚根本不為所動,拎起箱子往長途大巴走去。
車門已經打開,拿著大包小行李的乘客開始在擁擠中上車。
蘇筱晚不會擠,站在一邊等這撥人先上。
夏秋楊快步追上來,一把拉住她,用語速極快的英文道:“莫里斯知道了會把你和我都撕成碎片的!還有吳霜竹也跑不了,他手里有我們所有的底牌!”
蘇筱晚甩開夏秋楊,抬起頭盯著他,眼里似乎要噴出火一般:“夏秋楊,你聽好了,我不是你的籌碼,也不是莫里斯的籌碼!我可以留下來,但那必須是為了我自己!”
夏秋楊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蘇筱晚突然間變得如此強硬,還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感到分外尷尬,便退后一步,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攤開雙手道:“OK,是我不好,我不夠禮貌,請你原諒!既然你這里的老板無意留下你,那我們走吧。”
說著,夏秋楊跟著人群先上了車,然后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等著蘇筱晚。
冰冷的空氣在一點點爬升的太陽下開始慢慢升溫,愈加光亮起來的天光似乎能掃去所有的積郁和陰霾。
沈魏風把心里已經崩塌的選擇完全拋棄掉,快步走到蘇筱晚身邊,一把接過她的行李箱,露出他那攝人心魄的微笑道:“老吳今早送來了工作簡報,大家都在等著你回來開會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