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魏風不在的這幾日里,蘇筱晚緊繃的神經今天一早總算是得到了放松,雖說小雯和蔣宇間那帶著一絲絲甜蜜感的默契讓她在悵然若失中有些悲傷,可休息日從來不是用來休息的這句話她還是明白的。
工作面上今日是斷斷不能再去了,沈魏風剛剛為了自己痛斥了全員,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光眼睛里飛出的刀子大約都可以把她弄出內傷。
在管理上幫不上忙也就算了,至少不要再給沈魏風添亂吧。
打定了主意的蘇筱晚想到這里趕忙從床上起來,洗漱打扮了一番后簡單吃了個早飯,就拿著之前繪制好的棺底夾層機關的復原草圖出門去了。
和蘇筱晚有相同顧慮的還有沈魏風。
他回到房間先給顧所長打了電話,先是把情況詳細地說明了一番,也沒提早上的處理,而是在發表意見的時候把話戛然而止,諱莫如深地等待老所長的意思。
這個小費年齡不太大,卻是考古所里資深的老人兒了,能力和學歷都說得過去,也熬了不少年,能出的外勤從不落下,風里來雨里去一直干到現在。這趟全隊出征馮村老所長特意交代沈魏風好好帶帶他,讓他在業務上再精進一些,出點成績,爭取回來之后能提個副研究員什么的。
現在出了這么檔子事,到底還要不要考慮到這個小費的前程問題他沈魏風就不好表達看法了,畢竟他是廳里派來領隊的,這些所里的人情和人員的去留是所長的權限,這一點和扣點兒補助完全不是一回事。
果然,老所長聽完之后長嘆了一口氣,頗為沉重地跟沈魏風商量道:“要不沖幾張這個瓷水壺的照片寄回來吧,我跟所里另外兩個研究員先研究研究。不過小費的工作最好別停了,適當懲戒一下我絕對支持,但過兩天還讓他正常進場吧,畢竟咱們現在也缺人手。”
“好。”沈魏風一聽老所長都這樣懇求了,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老話說得好,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總得給人一條生路吧。
不過,后來沈魏風很為自己當時“殺人不過頭點地”的行事原則后悔,當真是徒留了這樣大的后患給自己和蘇筱晚背后一刀。
行惡之事從來不會只有一次,低估惡的力量就是自戀和毀滅。
掛了電話,沈魏風坐在桌前看著手里的工作表格,想到今天應該是坑內文物的收集整理的掃尾階段,一隊的人一大早剛剛群情激奮了一通,需得他趕快進場,不然蔣宇和老吳是壓不住陣的。
沈魏風馬上起身換了件厚外套就往外走,可剛推開大門出來,卻遠遠地看到往村中心方向的路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扎眼的深棕色長大衣,飄逸的長發在風中翻飛,一條米色厚實的羊絨圍巾,肩上背著一只寬大卻時尚的包。
不是蘇筱晚卻是誰!
今天不是給了她假嗎?怎么不休息又跑了出來?而且又打扮成這個樣子。
沈魏風正在整理衣領的手都停了下來,心里一陣不快。
猶豫著要不要叫住蘇筱晚還是馬上進場去工作。
兩相權衡之間,蘇筱晚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了路盡頭,沈魏風只好不做他想去了反方向墓葬坑那邊。
早會時拍桌子雖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情,可是對于上午的工作來講是非常“有益”的。
沈魏風好久都沒見過隊員們如此勤謹又高效了。
之前蘇筱晚的“掃地縫子”工作方法讓不少人私底下抱怨,直接導致工作效率低了很多。
可今天上午,怠工的,拖延的,哪兒哪兒都不懂的近乎消失殆盡,每個人都埋頭于自己手里的活兒,一查二對三復核,沒人敢跳過任何一個環節,整個墓葬坑里肉眼可見的干凈了很多,大半需要清出的文物都已經分類登記入庫了。
按理說,這樣好的工作成果,沈魏風應該高興地中午多加一碗飯才對,可是真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他只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不動了。
“你怎么不吃了?飽了?”蔣宇扒著碗里的飯,看向一旁的沈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