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抽完,蘇筱晚想起了老同學梁家洛。
“他退學了,你不知道?”
吳霜竹有些吃驚地看著蘇筱晚,她原本以為夏秋楊會把一切都對蘇筱晚和盤托出。
“不是只是復學的問題嗎?怎么弄成了退學?”
蘇筱晚剛才冒出來的那一丁點兒快樂轉瞬即逝。
“他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學校停發了他的獎學金,他也是無以為繼。”
吳霜竹丟掉了煙蒂,從沙發背上扯過來一件蘇筱晚的外衣披在肩上。
“他當時只是仗義執言,有什么錯?”
蘇筱晚忍不住發作起來。
“校董事會那邊可不會管這么多,本來對全獎學生的管理就很嚴格,他又沒有你這么出色,被拋棄也是情理之中吧。”
“出色?哼!不過是剛好用起來趁手罷了!”
蘇筱晚眼中泛起一層微微燃燒的怒火。
“有用就是優勢,這和有錢是一個道理,你不信明天去跟莫里斯攤牌,說你拒絕他的這個遠東科考計劃,你看看那會是什么后果!”
吳霜竹說得很輕松,可蘇筱晚卻聽得心中郁悶。
“是的,我在心里已經放棄無數次了,無數次!”
“安娜,別傻了!我們都過了干蠢事的年齡!家洛就是很好的例子。”
蘇筱晚看著吳霜竹那張濃妝的臉,心里泛起一股無力的悲哀。
——
時間倏忽而過,轉眼距離那場周家的鴻門宴已經過去一月有余。
沈魏風一直擔心周楚凝要橫插一腳考古隊的事并沒有發生,而且周處長非但沒有催促他去部里報到的時間,反而多次關心馮村項目的進展,甚至有時還會為最后幾個公章的事給他一些特別中肯的建議,這些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接二連三,讓沈魏風說不上來是該感激還是該警惕。
但不管怎樣,天氣已經完全熱了起來,窗外蟬鳴聲聲,綠樹成蔭,似火的驕陽炙烤著大地,正是趕赴馮村最好的時候,這也是進行科學考古的黃金時間。
顧所長年初的時候對審批的事情盯得還不是那么緊,只是偶爾過問一下情況,一切都是隨著沈魏風節奏來,可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他也有點兒坐不住了,炎熱的七月說過去就過去了,八月也很快就要到來,再這么拖下去,今年馮村這個項目只怕也要像去年那樣折戟在酷寒的臘月里,那成果何時才能出來?豈不又要再拖一年!
帶著這樣焦急的心情,顧所長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地打給沈魏風,詢問的語氣也變得更加急迫。
這些沈魏風都明白,顧所長是著急想在今年年底出成果,害怕一拖再拖,把這么好的項目拖黃了。而且如果說年初時大西北的氣候還不適宜立刻回去工作,那么到了現在真的是再不能這么等下去了。
可是這個項目對于沈魏風來說,批復是一個問題,資金是一個問題,專家是另一個棘手的問題。
沒有了蘇筱晚,沈魏風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可選項,只有蘇家長子蘇長庸還可以考慮試試看,但把握又很小。
不過沈魏風并不打算因為這些麻煩拖累全隊在A市繼續等待,他這次仍是沒有親自帶隊,讓副領隊吳大軍先帶著人提前去了馮村打前站。
雖說專家一事讓人頭痛,天氣也酷熱得令人煩躁,可其他兩件事卻發展得順風順水,再沒遇見什么阻力。
大部隊走了還不到一周,所有的審批材料便終于全部下發下來,緊接著資金也陸續到賬,沈魏風快速把一部分錢轉到蔣宇那里之后,便打發他趕緊趕赴馮村,去與老吳會和,他則準備在兩日之后的周日再去拜訪一下那個十分難纏的蘇長庸,為專家問題再進行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