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莫名艱澀,簡直忘了要怎么咬字發音。
“我想見見她們。”
季姝是第一個來的,在這件事上她半點都不肯等,一聽說喻溫愿意見人了,立馬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療養院迎來一位女明星,護士們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熱鬧很多。
她仍舊是高跟鞋和長裙的打扮,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身材高挑,抱著一束金黃的向日葵。
高跟鞋敲在地上聲音清脆,她在門口站了半天,遲遲不動,護士忍不住問了句,“您怎么不進去?”
季姝沒說話,抬手把墨鏡戴上了,輕輕推開門。
喻溫正在吃藥,白色的小藥瓶上都是德文,看得人眼暈,她也不看,拿手指撥了撥藥片,就著溫水吞進去。
聽到開門聲,她抬頭看過來,本來想笑一笑的,卻無端覺得累,于是連個笑都沒擠出來,只眼神柔和了些。
季姝站在門口,往前一步都走不了。
房間里沒人說話,安靜得過分,門口站著的高挑姑娘一如往常,脾氣臭,骨頭硬,把喻溫的犟學了個十成十,瞧著就很有壓迫感。
她抱著花,挺直著背,看上去無堅不摧。
喻溫聲音很輕:“小姝,你不要哭。”
氛圍被打破,季姝狠狠抹去流到臉頰上的淚,墨鏡仍然沒摘,犟著脾氣。
“沒哭。”
她踩著高跟,蹬蹬蹬地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壓在被子上的那截瘦削手腕,低低罵了句臟話。
“這里不給你飯吃嗎?!”
喻溫想笑,唇角卻沒能牽起來。
她動動手腕,想藏進被子里。
“吃太多藥了,就不太想吃飯。”
季姝攥住她手腕,沒讓她動,那截手腕瘦得厲害,她根本就不敢用力氣,剛壓下去的那點淚意又涌了上來,被她惡狠狠地咽下去。
有什么好哭的,她家溫溫還好好的呢。
她緊抿著唇,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最后出聲時嗓音干巴巴的,很難聽。
“我讓許——”
喻溫輕聲打斷她:“小姝,”
她垂著眼:“我還在吃藥。”
季姝心臟一下子又酸又軟:“你會好的。”
她堅定無比:“一定會好的。”
喻溫這次是真的笑了,唇角翹起一點點弧度。
“所以再等等。”
房間里沒有鏡子,一開始是因為上個住在這里的人精神狀況堪憂,不喜歡照鏡子,喻溫搬來后也沒有要求過,于是這里就始終沒有鏡子。
即使沒有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很難看。
她每天都在吃藥,吃的藥太多,連普通的情緒波動都被壓下去了,臉上總是沒有表情的,又瘦得厲害,狼狽難看。
她想,得再等等,不能讓許肆看到她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