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的想法也有點變了。
那姑娘還在寨子里呢,萬一強攻之下把這些匪頭子逼急了,傷到她怎么辦?
他吐出嘴里的草,站起來就要走,轉身的時候,余光瞥見一抹淺淺的紫,步子又頓住了。
喻溫把縫好的衣服給喻大洪送過去,他爹正跟幾個兄弟商量事兒呢,見她過來,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
“閨女,別急著走,”
他開始掏褲兜,掏了半天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遞給喻溫。
“這是你小姨夫家的一個表侄,剛留學回來,你看看怎么樣。”
雖然還不想把閨女嫁出去,但喻大洪喜歡文化人,有好女婿人選還是會在意在意。
他家丫頭都快到年紀了,肯定得先挑著,嫁不嫁的不著急,就是怕回頭只有撿別人挑剩下的份兒。
喻溫瞧了眼,照片上的青年高大俊郎,戴著細邊眼鏡,西裝革履,氣派不一般。
是喻大洪喜歡的類型,又有文化又俊郎。
她看著,突然就想到許肆,不知道他以前在家里穿不穿這樣的西裝。
喻大洪見她一直盯著照片看,心里又酸酸的,不大舒坦。
閨女長大了,留不住。
他揮揮手:“這照片你留著,咱不著急做決定,爹再給你物色幾個。”
喻溫聽著發笑,隨手把照片塞進衣服口袋,她今天沒穿那些小洋裙,換了簡單的青色布褂,模樣嫩生生的。
從喻大洪那里出來,喻溫也沒到處跑,回了自己院子。
最近秋收,寨上挺忙的,她一個姑娘,還是個沒吃過苦的姑娘,幫不上什么忙,別添亂就好。
剛在屋里坐下,就見許肆從窗戶里翻進來。
這人當她是被擄來的,根本不講究什么,在她一個姑娘家的閨房里來去自如。
喻溫剛開始還覺得不自在,但因為要捂著自己的小馬甲不能說什么,現在竟也習慣了。
許肆翻進來,見她拿著針線在繡花,第一次見,新奇地瞅了會兒,沒話找話。
“你繡什么呢?”
喻溫懶得搭理他,反正自己也沒本事從他嘴里撬出什么來。
相處幾天,她唯一弄明白的,就是這人大抵不是個壞的。
但真要說起來,她也不知道這種信任感從哪來的。
“荷包。”
這東西太古老,許肆沒見過,他家里的姐姐妹妹連針都捏不起來,學的是鋼琴舞蹈。
他好奇地問:“繡荷包干嘛?”
這么一點的小東西,他看不明白是干什么用的。
喻溫嘆口氣:“裝些零散的小物件。”
她解釋說:“我那幾條裙子沒有兜,在上面縫兜也不好看,在腰上掛個荷包,可以裝點東西。”
喻大洪只知道給她買裙子,哪里懂得還要買那些時髦的小挎包,再說在寨子里,穿條洋裙就夠顯眼的了,多余的也不適合。
許肆捏著耳垂,恍然地點點頭。
“這樣啊。”
他又指指她剛繡了一點的紋樣:“繡的什么東西?”
“祥云。”
許肆“嗯”一聲,突然問,“你喜歡花嗎?”
喻溫不懂他怎么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頭。
“喜歡。”
她院子里種著些,但許肆肯定沒在意過,他每回都從窗戶翻進來,剛好避開了。
不過要是讓他看見,指不定那花還能不能留住,他那個性子,實在不像個愛護花草的。
許肆咳了聲,耳根有點不怎么明顯的紅,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來,細瘦漂亮的指尖攥了把淺紫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