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家老宅時,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
沈眠是第一次來他家,從大門口往里走,她忍不住借著昏暗的路燈,環顧這幢四層的小別墅。
看起來,他家在潯城,即便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照理來說,也應該是衣食無憂的。
可是這種衣食無憂,似乎并沒有讓他的童年變得幸福一點。
沈眠不禁有些難過,或許是因為第一次來到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這讓她對他曾經說的兒時經歷,更有感觸了。
她的眼前甚至不由浮現起一個場面,幼小的江沉背著書包,走在這條她也正在走的小路上,或許,身上還帶著傷,卻沒人關心一句,他的傷是從哪里來的。
不知不覺,倆人就走到了門口。
江沉按下密碼,推門而進時,里面一片漆黑,但透過落地窗灑進的月光,似乎隱約可以看到客廳里有一個黑影,坐在茶幾和沙發中間的地毯上。
沈眠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護住他,像玩老鷹抓小雞時的母雞一樣。
幸好在這時,江沉已經把燈打開。
突然的刺目燈光,讓客廳里的江思南很不習慣,她眉頭緊皺,伸手擋住眼睛,罵罵咧咧了一句:“有病啊?”
沈眠的視線掃過茶幾,那里放著好幾瓶酒,紅酒、啤酒都有。
而根據江思南的表現來看,她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江沉聞到滿客廳的酒味,不由眉頭一皺,沒有打招呼,拉著沈眠往樓上走。
沈眠卻情不自禁回頭看了眼,正在這時,江思南也放下了擋住眼睛的手。
醉意明顯的雙眸顯得沒有焦距,她撐著腦袋看倆人,過了一會兒,冷笑出聲:“你媽小小年紀跟著混混跑,而你小小年紀,把人家小姑娘拐回家,還真不愧是母子。”
江沉聞言,停下了腳步。
不是因為江思南提到了他的母親,而是因為,她居然將沈眠同當年的江思笛作對比。
他轉過身,語氣里帶著嘲諷:“但你卻很羨慕你姐,不是嗎?”
短短的一句話,卻徹底戳中了江思南的死穴。
她并不知道江思笛被徐詹國家暴的各種細節,她只知道,江思笛當年任性地離家出走、和一個男人結婚,不順心后再次離家出走,現在卻成了大明星。
所以無數次,她確實羨慕過江思笛,她每次都想,要是當年,自己也跟江思笛一樣離家出走,那現在,是不是就能擁有不一樣的人生?
但這種羨慕,被人戳穿。
就只剩下無盡的羞恥。
江思南瞬間惱羞成怒,加上酒精的侵襲,讓她的大腦更不靈光,行為也更加沖動。
她撐著茶幾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倆人面前,咬牙切齒又接近歇斯底地低吼道:
“是啊,我是羨慕她,憑什么?憑什么她不管不顧地拋下一切,現在卻過得如魚得水,甚至還能得到爸的愧疚和懷念。
而我呢?當年顧忌這、顧忌那,成為聽話的孩子,一個人承擔起公司的一切,到頭來,得不到一絲關愛就算了,甚至連他暈倒都要怪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