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雪和賀驍藏在祖屋背后,一字不落,聽完全程。
之后,王秀梅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溫如雪的不是,還向方青花透露,北城溫家不僅沒有放棄她,還時時給她送來物資的信息。
等王秀梅從祖屋離開,溫如雪和賀驍悄悄跟了上去。
王秀梅是一個人來的,農村夜里無人走動,四處樹影看起來驚悚又駭人,她一心趕路,半點也沒發覺身后跟了人。
到了王秀梅家,來開門的,果然就是收養賀松的那對惡毒夫妻。
賀驍氣得咬牙切齒,狠狠一拳砸向他身后土墻,發出“咚”一聲悶響,乍聽著,像是野貓撞翻了磚頭。
在這漆黑的夜色,沒有掀起半點漣漪。
“她是我們舅媽啊,虧我還那么信任她,她家有難時,爸和媽都想盡辦法幫助她們,她竟然挖空心思想害我!”
當初,與三棉溝相連的幾個村子,他都跑遍了,一聽賀松有自閉癥很可能一輩子不會說話,沒一個人愿意收養他,只有那戶歹毒夫妻,表露出想要收養的意思。
他當時還覺得是老天顯靈,天無絕人之路,所以才千恩萬謝,寧愿傾家蕩產,也要把賀松送走。
現在再一回想。
這哪里是老天顯靈。
那人根本就是王秀梅的表弟,他日子過不下去,四處送弟妹的事兒,三棉溝誰不知道。
怎么就能剛剛好送到她表弟手上。
這一切,怕是從最開始,就是王秀梅設計好的!
白得一個小子,還騙了他家最后一份口糧!
賀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懷疑過自己,恨不得把當時的自己一巴掌扇死。
溫如雪看出弟弟的低落情緒,并沒有安慰他,而是摸了摸賀驍的頭,“你先回去,按我說的做。”
“姐……”賀驍欲言又止,溫如雪:“好了,你先去,有話,待會兒再說。”
賀驍止住話頭,悶悶的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
小院里,芽芽和賀松已經睡下,賀斐一人孤零零坐在棗樹下。
聽到門響,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哥!”
賀驍朝后屋掃了一眼,見三間屋都黑著燈,“全睡了?”
“弟妹和李阿婆早睡了,北言哥出去了。”
賀驍皺眉,他北言哥每天都神出鬼沒的,這么晚了還出去。
他沒往心里去,“你去灶房找個不用的的布口袋來。”
賀斐不解,“要口袋干什么?”
“讓你拿,你就拿。”
“哦。”
賀斐找布袋的功夫,賀驍輕手輕腳回了屋,炕上,芽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跟賀松互相摟抱著,睡得正香。
他盯著賀松帶著淤傷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小聲道:“哥一定幫你報仇。”
之后俯身親了賀松小臉蛋兒一下,鎖上門,走了。
*
距離小院不遠處的莊稼地。
“大哥,這邊兒!”
李元霸在這兒蹲了快兩個小時,總算是把他家老大給等來了。
老大再不來,他就快被蚊子給吃了!
靳北言腿上沒戴夾板,走起路來,還是有點瘸。
李元霸蹦跶到他跟著,殷勤想要扶他,被靳北言閃身躲開,臉色不大好看:“你最好是有事。”
李元霸一聽他家老大這聲調就知道老大今天心情不咋好,趕緊把他的來意說了。
“東西我給老爺子遞進去了,看守沒發現,這條兒是老爺子給我的,讓我拿給你看。”
李元霸從口袋里摸出一只用黃草紙疊成的紙蝴蝶,靳北言接過去,熟練打開折紙的每一處搭扣,一張巴掌大小的草紙印入眼中,上面用泥水寫著鐵畫銀鉤的幾個字:“吾孫勿憂,切記不要荒廢學業。”
靳北言眼眶一熱,將草紙從中間對折,折成個方塊大小,放進里衣口袋里。
“謝謝你。”
李元霸不好意思撓撓頭,“謝啥呀,大哥,我都沒見到老爺子面,也不知道他身體怎么樣……唉,大哥,你別走呀,我還有話沒說。”
靳北言離去的腳步一頓,與此同時,莊稼地外的小路上,傳來一快一慢兩道腳步。
“哥,你走慢點,那邊過去都是樹林,咱們去那兒干嘛?”
“你聲音再大一點,把全村人都嚷嚷過來!”
李元霸:“老大,東子昨天接了一活,是個姑娘,好像是……”
“我先走了。”
他話還沒說完,靳北言已經轉身走遠了。
李元霸:……
真是活該你單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