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即便是在陽光下也充溢著濃郁寂寥氛圍的街道,幾束月光不甘寂寞地刺穿身下殷厚的云靄,筆直地照射在街道上。
街道兩邊的路燈黑沉著臉,一聲不吭。
整條街道猶如一角偏僻的不再被觀眾注目的舞臺。
在這角舞臺上,緩緩地踱步而過兩道人影——一道在地上,一道、在地面上。
月光很薄,薄到街道兩邊待開業商鋪的展覽玻璃一點也不能為這角舞臺映照出第三道人影,看起來......這似乎是一場獨角戲。
鐘文雙手虛合枕在腦后,輕闔雙眼,靜靜地享受著暖風撩起臉頰兩側絨毛的舒爽感,渾然不在意四周環境如何。
毋庸置疑,他是一個膽子非常大的人,大到失真。
畢竟,敢于獨自一人做這個實驗的人不多了......
一個正常人閉著眼睛在寂靜的黑暗中能走多遠?
30米?50米?還是100米?
旁人能做到什么地步鐘文不是很清楚,但他知曉他已經以眼下這種狀態走了近一千米的路程。
按照他的預估,應該只剩最后一點路程他便能徹底走完這條街道。
而從實際情況上來看,和他所設想的也沒有什么太大出入。
街道已經被他走了九成九,唯一可惜的是這最后百分之一的路程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完不成了。
路,被封死了。
鐘文捂著酸澀的鼻子,仰頭望著眼前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來的一道石門。
在閉著雙眼的情況下,他整張臉都貼了上去,而拴在兩扇門板中間的一塊白玉板上甚至還能看見一抹五毛硬幣大小的淺淺油光。
他可以肯定之前是絕對沒有這堵門的,雖然他對這塊的路況并不熟悉,但他在閉眼走這條路之前,還是事先確認過此處已經施工完畢,并且沒有什么致命危險存在。
雖然他膽子夠大,但他膽子畢竟不是長在腦子里,不至于靠著顯擺膽子來提升自己的格調。
見得眼前此景,鐘文先是四周環顧了一番,稍稍地往后退了幾步,待看不出任何異常之后又重新打量起石門。
這倒不是他慫了,只是單純地為了能獲得更好的觀察視角。
石門兩邊的門柱連同頂梁似乎直接由整塊玄色巨石斧鑿而成,約莫他兩個身高位。
具體形象看上去就像頑童刀下的萵筍桿一般,圓形與方形的缺口密布其間,坑坑洼洼。
干干巴巴的,麻麻賴賴的,一點都不圓潤。
兩扇青黑色的門板倒是光滑整齊,門縫間露著一線黑色,而在它身上栓著的白玉板上方不遠處,還橫掛著一柄石劍,處于鐘文無需踮起腳尖就能輕松取下的位置。
相較于宛如工匠閉著眼砍出來的石門門框,石劍雖然也像是由整塊玄石制成,但它整個劍身卻好像是沒日沒夜水磨出來的一般,圓融一體,有如天成,其上也無其他什么繁復的花紋,樸實無華。
劍鐔為墩狀,劍格較短,劍刃約鐘文一臂之長,柄部兩手堪堪可握,整體有點類似于漢代八面劍,只不過石劍劍身要比漢劍要細上少許。
劍無鞘,
無穗,
無名,
亦無鋒,
惟尖森然催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