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孝仁也是一把攔住就要沖進去的展不休,恭敬道:“方才有勞洪太祝通稟了。王宮使公事繁忙、難得休息,我們在這里靜候便是。”展不休聽見施孝仁這般說話,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有些魯莽了,只好訕訕地退在后面,不再說話。
日沉月升、暮色藹藹之時,王縉終于醒了過來。屋內昏暗,宮中婢女便掌起長檠燈,安放在大榻一側,又問晚齋的安排,才從房中小心退出來,往齋院快步行去。洪太祝見到此景,便穩住三人,自己先去將門打開,才叫三人一同進去。
王縉看著恭敬立在大榻前的三人,淡淡道:“又有何事?”
展不休搶先道:“宮使大人,那公孫玄同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將我義父點去的兵募,盡數擋了回來。如今我等仇怨難平,請宮使大人指點迷津!”施孝仁、林云波站在一旁,也是微微點頭。
王縉偏過頭去,饒有興致地看了看三人:“這次口徑倒是一致了。既要我指點,那我便開誠布公地與你們分析一番。若話不中聽,你們也忍著點、聽完再說。”見三人沒有回話,又道,“展不休,我知你義父是魚朝恩魚公公,也不必總掛在嘴上。你不妨倒過來想,你有義父,別人便沒有義父、沒有同黨么?就算沒有,能叫你義父說話都不作數的人,你覺得我說句話、便管用么?”
展不休按捺不住、就要插嘴,施孝仁、林云波連忙按住。王縉已經大榻上下來,接過洪太祝遞過來的毛氅披上,接著道:“所以凡事有進有退。譬如兩軍交戰,打得過便打,各種硬拼、奇謀都可以用。可如果兵力比對方差太多,要么龜縮不出、要么棄城而逃,沒有更好的法子。”
林云波卻早聽得明白,于是欣然道:“宮使大人便是要我們以退為進,先韜光養晦、再伺機而動嗎?”
王縉笑笑:“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意思。俗語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老想著快意恩仇,那是任俠的做法。不如靜下來,想想自己的力量、找找對方的弱點。不出手便罷,一旦出手,攻其必救。”
展不休幾人聽了,仿佛在黑暗里、遠遠地看到一星光亮。于是不再糾結這事,千恩萬謝地拜別了王縉,一起圖謀新的招數去了。
王縉卻叫住了正要送客的洪太祝:“今日我又將那‘六十四字吉語’悟了幾番,最后那句‘若掘春涌’給了我一些啟發。或許明年春日,再著人在洛陽各處水域搜尋,才算應時應景。明日開始,搜尋‘如水劍’的人先撤回來,你去通傳下去吧!”
洪太祝點頭應下,才退身離去。王縉握著銅如意、輕輕敲擊著肩背,喃喃自語道:“那‘翠云丹會’,此時已經開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