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長和兵募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里不免要對這位名叫陳谷的伙長、給出一個“欺軟怕硬”的評價。不過話說回來,這行營之中的規矩之一,不就是“欺軟怕硬”么……
一伙平日里飛揚跋扈的兵募,此刻夾著尾巴、鎩羽而歸,放在誰身上,自然都不會有什么好的情緒。于是一路上,不小心撞見他們的山雉、野兔、野豕之類,統統遭殃,被這幾十個兵募殺得四處奔突。其中的大部分、均未能幸免于難,做了這些兵募的釜中肉羹。
行營辦事,效率頗高。這個踢到鐵板的壞消息,下午便傳到了太微宮中。
太微宮使王縉,手中摩挲著一柄銅如意,端坐在紫檀木雕花大榻之上,沉吟不語。一旁侍立的洪太祝,心里七上八下,眼珠子也不時偷偷瞟過去,隨時提防著這位上官。說不定某一刻他暴怒之下,還會將炭火盆打翻。
卻見王縉忽然笑了出來,似是自言自語:“驅虎吞狼,這個公孫玄同有些意思。至于那個‘翠云丹會’,光聽這名號,就知道是些旁門左道、烏七八糟的東西,與始皇帝求長生丹,能有多大分別?不必理會這件事情。還是把手上雜事處理一下,改日去龍門佛窟那邊,仰瞻浮屠顯圣神光,助我身登極樂凈土!”
洪太祝斟酌了一番措辭,恭敬道:“夏蟲不可語于冰!這些道士眼界太窄,只想著自己羽化飛升,反而道途越走越窄。宮使大人佛性慈悲,舍身萬丈紅塵,心懷蕓蕓眾生,劫難雖如恒河沙數,但走的卻是一條金光大道!”
王縉聽罷,哈哈大笑:“洪治業,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么嗎?”洪太祝垂著頭、眼珠飛轉,卻謙恭地搖搖頭,王縉接著道,“你這個人有才學、有急智,卻沒有主見。你是儒生出身,要你悟道參禪,確實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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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人所難。方才說的話很漂亮、我也很喜歡,但是你嘴上頭頭是道,心里面卻是不信這些的。也罷!你把事情做好,我自不會虧待于你。”
洪太祝一面聽著他說著,臉色卻是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又轉為正常。待王縉說完,便跪下拜道:“宮使大人明察秋毫,下官確是不堪大用。唯有一腔忠勇,來報大人知遇之恩!”
王縉笑著點點頭,才道:“去宮門口等著罷。那三個成事不足的家伙、估計也得了消息,要來這邊擾我耳根清凈了。”洪太祝聽罷,站起身來,也是笑笑點頭應下,才抽身出去了。
過了約一個時辰,王縉已經側躺在大榻之上、昏昏睡去。果然,前幾日來過的景云觀觀主施孝仁、龍興觀觀主林云波、道沖觀觀主展不休三人,又來到太微宮玄元廟附近的這處院落里。待洪太祝通稟完畢、從房屋內出來,翹首以待的三人,便一起圍了上去。
洪太祝輕聲道:“三位道友來的不巧,宮使大人歇息下了。若事情不急,要不改日再過來?”
展不休面色焦躁:“如何不急!我義父親點的兵募,都被那公孫老狗給擋回來了,我要見王宮使……”林云波見他越說越離譜,連忙上去將他嘴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