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則虧,盛極必衰。昨日與觀中弟子忘我研習“瑜伽經”,郝金漢八尺有余的強健身板,卻也有些透支。
次日卯時初刻,晨課之時,觀中弟子便看到第一排的教習師傅中,憑空少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到得早齋時分,眾人心中疑問便膨脹起來,化為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于是在眾人慫恿下,與教習師傅郝金漢素日交好的朱介然,受大家所托,去往郝金漢靖室中探視。
叩門半晌,才聽到房中一聲渾厚的詢問:“是哪位師兄,找我什么事?”然而只聞其聲,卻久久不見人來開門。門外沉默半晌,門里又接著道,“我今日身體不大爽利,不能過去開門,師兄自己進來吧!”
朱介然只好硬著頭皮、慢慢踅進靖室,看到郝金漢平躺在木榻上,除過眼珠外、一動也不動。于是拱手道:“武虛子師傅安好!我與眾師弟聽說……您身體有恙,便代他們過來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我等代勞,您吩咐便是!”
郝金漢心情復雜,但身體終究不便,想了想便道:“青靈子啊,你給師傅盛一碗肉羹過來。拿個木勺,大概還須你來喂我……唉!你再傳告觀中弟子,今日有來演武場的,自行練習拳腳兵器,我就不過去了。”
朱介然忍著笑,點頭應下。于是輕闔室門,出了郝金漢的靖室,看到不遠處圍著的楊朝夕、卓松燾等人,趕忙連連揮手,讓他們散得遠一些。
到得近處,才小聲道:“昨日使力過度,武虛子師傅今日身體僵直,起不來身體了。我這便要去弄些肉羹、粥飯給他,他讓你們今日自行習練武藝,莫要偷懶!”
楊朝夕和圍過來的七八個師兄弟,無不掩口猛笑,有的竟憋得滿臉通紅。笑過一陣,眾人也開始感覺到身上傳來的酸痛,不禁又都呻吟了幾聲。才邁著奇形怪狀的走姿,結伴去往監院兼授業師傅、明虛子張鶴宗的靖室,準備聽一聽他今日要講解的《想爾注》。好順便舒緩一下……渾身上下的痛楚。
倏忽數日,霜降已過。洛陽城及周邊山嶺,漸漸拉開了冬日的序幕。
翠云峰上清觀內,齋院中用以儲水的陶甕內,水面已經結起一層薄薄的冰皮,將浮于其間的葫蘆瓢、定在正中。
郝金漢自那日使力過度、身體漸復以后,便捧著《摩訶婆羅瑜伽》經折,殫精竭慮地研究了兩天兩夜。
遇到不能通解之處,便去紫極宮偏殿找公孫真人求教。直到將這“瑜伽經”理解透徹,才梳理出其中“天人感應”“以意御形”“凝神觀想”“念頭通達”的玄妙,以及修習時的基本要求:空腹、凈欲、調息、舒展、平和、忘我。
這套行功之法雖源自釋門,卻沒有那么多故弄玄虛的禪機,反而與道門修行中“道法自然”的理念不謀而合。也難怪能被尉遲淵當成“奪槊拳”的輔助功法來用,從而助長拳威。
楊朝夕等觀中弟子,也在郝金漢日復一日的教授下,度過了初時習練的肢體酸痛期。開始從幾十種體式、動作里,體會到氣息中平、肢體諧和、精神喜樂的感覺。
加上身體柔韌性的提升,楊朝夕明顯覺察到、自己常不離手的許多拳法,譬如搏命九式、翠云道功、卓家拳、倉頡拳等,都仿佛注入了新的生機,變得更加圓轉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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