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不休絮絮叨叨、仿佛大徹大悟,又與仆固行德說了許久。兩人才煮了稀粥、草草喝過,算作今日的晚齋。
仆固行德要回靖室休息時,展不休再度叫住了他:“昨日洪太祝來過,說近日太微宮有一樁謀劃,需召集些道門武者。只是從旁鼓噪掠陣,不須殺傷性命。你若無事、可去見一見他,參不參與,憑你決定。”
仆固行德點頭應下,這才拱手行禮,自行離去。
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春時匆匆而過,須臾的美好、尚來不及記下,便隨東風,化入愁腸。
楊朝夕與不經和尚出了祆祠、入了鶴殤酒肆,特意叫伙計去請小蠻過來,好叫這和尚大吃一驚。然而左等右等,才等來伙計支支吾吾的一句:
近日有皇親貴胄要來洛陽,河南尹蕭璟蕭大人準備大開筵席、為之接風。天竺舞伎應召去了明義坊,要與左教坊的舞伎們一道排練、屆時獻藝。估計這幾日,都難得有空閑。
楊朝夕酒興頓減,只好與不經和尚撥弄著酒胡子、分吃下一斗酒,便各自分開。
回到南市乞兒幫落腳的院落,已是未時,小豆子、小猴子姊弟二人并沒有午休,正揮汗如雨地練習著步法、身法、手法。
不過短短幾日,兩人已掌握要領,每個動作都不差毫厘、有板有眼,著實讓楊朝夕驚嘆了一番:
這姊弟二人根骨頗佳,若肯堅持勤學苦練,假以時日、必能武有所成!
繞過菜畦,進了客房,楊朝夕不由自主地、又掏出那只陶塤,嗚嗚地吹起來。
這次吹奏的,卻是那日與小蠻拼酒時、無意中聽來的兩支新曲目:一支叫《春鶯囀》、另一支叫《烏夜啼》。曲調皆靡靡綿綿,最適合佐酒催眠。
吹過半晌,楊朝夕果然昏昏欲睡。連靴履都未及脫下,向榻上一倒,便沉沉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睜開眼時、早已是滿室黢黑。窗外的菜畦間,有不知名的蟲兒在暢快哼鳴。
眼前似有一道輪廓,背對著窗欞射入的微光,正語笑嫣然地望著他。熟悉的氣息逸散開來、滿室充盈,是久違的味道!
楊朝夕心頭微熱,周天運轉,先天、后天二氣向雙目灌入,那道輪廓、便纖毫不差地浮現在眼前:
“曉暮……姑姑!你終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