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夕捧著黃紙字條,心中多少有些空落落的。一如當初柳曉暮在楊柳山莊與他留字暫別時,心中那種悵然若失的情緒。
只不過、或許是今日順利救下了小豆子性命、那份除暴安良后的快意,很快將空落之感沖淡。旋即趺坐在榻上,照著《道門內丹說》《服氣精義論》中所載,繼續修行起道門功法。
修道十年,楊朝夕“坐圓守靜”之術、早已化為本能,便如吃飯喝水一般容易。
甫一坐下,心神便已歸正,從“定心”到“守一”、再到“存思”之境,不過百息而已!待他心中漸趨平和、再無波瀾之時,自然而然便運起了吐納、胎息之法。口鼻間的氣息,也開始逐漸變得若危若亡、細且綿長起來。
蟄伏在三處丹田中的先天、后天二氣,比之幾日前、似又粗壯了許多,仿佛三條盤踞不動的大蛇。“氣蛇”感受到吐納、胎息的動靜,便同時抖擻了身軀,沖出丹田、頭尾相銜,沿著小周天的路徑飛快游走。不過瞬息間,便合成一條“氣蟒”,在楊朝夕體內歡暢地游蕩起來。
背脊上六道爪痕處,一些游走不暢的二氣駐足下來,一點一點溫養著已經結痂的傷口。如果楊朝夕運起意念、仔細內視,便可見到傷口中黑紅色的血氣,正被淡金色的霧氣一口口地蠶食著。更多粉嫩的皮肉顆粒、正在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宛如填筑河堰一般、慢慢將缺損處一點一點填補平整……
時間隨著水漏,叮咚逝去。將滿的月亮從東天現身,不緊不慢挪向了西天。窗外天色也由青轉黑、又由黑轉青,直到天際一抹魚肚白浮現,平靜的一夜才終告落幕。
楊朝夕閉合的雙眼陡然綻開,兩道白芒激射出來、足有一尺多長,在暗淡的客舍中醒目無比。兩道白芒一閃即逝,雙眼便又恢復了清明澄澈,兩抹幽邃之意在眼底流轉、幾不可察。
“吸引晨霞、餐漱風露,養精源于五臟……”《服氣精義論》中的經文,恍如一道鐘聲、在楊朝夕腦中鳴響。
凡行采氣、服氣之法,多取月朗風清、云蒸霞蔚之時。皆因彼時天地晴明,山河歷歷,萬物各秉其賦、各循其道,所采所服之氣,也最為純粹,更易化為己用。
只見他檀口微張、呼出一口濁氣,雙眼微瞇,望向東面。一輪紅日貼著墻垣和遠樹的輪廓,慢吞吞露出頭來。金紫色的第一道曙光,頓時乍射而出!
楊朝夕頓有所感,鼻翼輕張、宛如長鯨吸水,將其中一縷東來紫氣吸入體內。這縷紫氣仿佛有靈,立刻與翻騰了一整夜的“氣蟒”交纏起來,繼續沿著小周天諸穴游走奔突。
很快,紫氣鉆入“氣蟒”體內,在先天后天二氣之間、延展開一層薄薄的隔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