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卻已是不剩分毫。
回府后,鄒蕓允讓下人將湯中松叫來,想要告誡一番。
無非是讓他近期就在府中好生待著,不要再四處閑逛,惹是生非。
她已經想的很是明白……
若是到了家破人亡的關頭,兒子仍舊頑劣不改的話,自己就用藥把他麻翻了。而后再遣人偷偷送出城去,隱姓埋名到外地尋一莊戶人家投靠。
雖是沒了錦衣玉食,卻總比人頭落地要好得多。
就算日后沒幾年便生老病死,那也算是安然度完一生。
想到這里,鄒蕓允止不住又是清淚兩行。
“什么?!松兒不在府中?”
自己的麻藥還未準備好,這小兔崽子卻是已經溜了出去!難道他竟是有什么未卜先知之能?
當下鄒蕓允卻也是沒有功夫繼續哭了。
她深知此時此事不宜張揚,只好趕緊找老州管安排些熟識可靠的家丁,散到城里去明察暗訪。力求盡快把這小祖宗尋到。
其實湯中松早在湯銘離府之前,便已經出發了。
相比于邊界局勢,他更擔心樸政宏的安危,終于是坐不住了。
而且他相信以自己老爹的能力,再加上邊界賀友建手中的十數萬大軍。
即便是不敵玄鴉軍與霍望,但略作糾纏卻還是毫無問題的。
只要能拉扯出片刻空隙,相信自己那老爹定能有脫身之法。
可是自己這邊卻截然不同。
樸政宏知曉自己密謀的一切事端,而且幾乎參與了全部經過。
就算不講私情,也不能讓他出現任何意外,否則這一切不都付之東流成了他人嫁衣?
他不相信世間還有什么忠貞堅勇之人……
相比曉之以情,湯中松更認可動之以利。
利字七筆劃,北斗亦颯沓。
天下間還有什么事不能用價碼來衡量呢?
湯中松堅信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用的每一個人,都是絕對的公平公正。
雙方都沒有任何虧欠。
即便你是去替我拼命,那你也能得到與拼命所相對等的收獲。
至于收獲多少,那就看你到底有多拼,命有多重要了。
忠誠二字歸根結底,只是圣人說教的一個詞匯罷了。
你念你的圣賢書,我行我的江湖路。
并不是看不起對方,只是時運所迫,沒法兒那樣去做……
在廟里,被高高的供在臺上,人們都去添香加火之時,你是圣人。
但只要有個膽大的,去把那高臺打翻。
掉落在地的圣人,其實和泥豬瓦狗沒什么兩樣。
這時,那些個香火不斷、求福躲災的信眾們卻又一個都不見了。
湯中松雖然沒打翻過圣人供桌,也沒大鬧過圣人道場。
但是不知怎么的,從小就明白這個理。
自打懂事起,出門只要路過廟宇之地,或見人抬著神像招搖而過,他免不了都要跟在后面吐兩口唾沫。
一吐那些圣人神明虛情假意。
他們香火供奉倒是一口沒少吃,卻從來不見他真正顯靈庇佑。
二吐那些信眾香客執迷不悟。
寧愿敬供到傾家蕩產,磕頭到印堂冒血,也不愿去身體力行一搏。
今日中宵的風露,怎能般配昨日之星辰?
如此淺顯的道理卻有那么多人都想不明白。
說起來湯中松也因為好奇跟風,而和信徒們分食過一捧香灰。
結果除了腹瀉三日以外,毫無點益。
還平白無辜得了個諢號:落九天公子。
來形容他每日蝸居于五谷輪回之所,在其中一瀉千里,宛如九天落星的磅礴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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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煙雨夜,不知名的小路上……
樸政宏重劍在手卻也是對來敵不懼。
但當他聽到那句“閣下有何今古”之時,卻不由得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