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州府城外,一片無名林地中。
今夜無月。
趙茗茗趁著城門關閉的最后一刻閃身躥了出去。
行至路窮出,她腳下微微頓了頓,但還是毅然決然的走進了林中。
孤身一人,糖炒栗子并不在身邊。
有些事,不是能不能,而是適不適合。
她終究還是自己一個人來了斷比較妥當。
為此,她甚至都不惜在糖炒栗子的零食中下了她赤金蒼雪銀耳狐一族的特質迷藥,讓其早早的就昏睡不醒。
“我來了。”
趙茗茗對這空曠的黑暗說道。
但是除了偶爾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傳來以外,卻是再無其他。
“做個了斷不好嗎?”
趙茗茗接著說道。
但回應她的依舊是無聲無言……
她秀眉輕蹙,心下暗自疑惑,但又覺得自己定然不會搞錯。
畢竟用她狐族的天賦神通出城尋個人,卻還應該是手拿把攥的。
“我是要復仇,而你這是送死。”
一道聲音驀然從趙茗茗身后響起。
除了斷情人還能是誰?
趙茗茗看他卻是比上次又消瘦了幾分,估計是在這林中沒吃上幾頓飽飯……
民是以食為天,可這菜飯果腹僅僅填飽的是腸胃肉身。
相對于人至關重要的精神魂魄卻還是依舊空虛,難不成這心餓了卻也是要喝肉湯?
感情卻是猶如人身精髓之物,說斷又談何容易?
一切由愛恨生,一切也由愛恨滅。
不管是皇朝興衰,還是子散妻離都逃不脫這兩個字。
雖說人倫綱常是大家都遵守的基礎感情,正如夫妻之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毫無血緣,但卻也是后天親人。
骨斷連筋,血濃于水。
這是歲月洗刷不凈,死亡也無法奪取的烙印。
就算你這小子再不成氣候,當老子的卻也沒法兒真正的不要你。相對的,即使你老子成天爛賭醉酒,你卻不得也是跟在屁股后面還債道歉?
斷情人對自己如此,或許并不是在為自己的未婚妻報仇,或許他只是過于膽怯而無法面對現實。
因此就給自己這么造了一個小籠子,日復一日的呆在里面。
籠子里是仇人,籠外擺著美酒肥雞,告訴自己殺了仇人后就能出去享用一番。
但若是真到了那會兒,他又怎么會吃得下去?
報仇是他目前的心糧。
等人殺完了,仇報了了,這糧卻也吃干抹盡了。
又該是向何處去尋新的?
如此,才給有了這諸般說辭。
什么不殺外人,你別來送死之類的……
一件事若是真的鐵了心去做,又怎么會在乎這些?
這些看來極為復雜的事,掰扯到最終卻是又回到了愛恨二字上。
看看斷情人的刀鋒就知道。
不管是異獸還是人,已經死的不少了。
不管是異獸還是人,血已經流的夠多了。
若說報仇能用數字計算,就如同那掌柜的算賬一般該有多好?知道死多少人,留多少血,仇恨便可盡消。
但現實是死的人越多,流的血越多,填的新仇新恨也越多。
到頭來自己也不會得到任何滿足。
“我送死,你不也是復仇了?我希望你到此為止。”
趙茗茗說道。
“所以你是跑來強裝大義凌然?想自己喪命來換一族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