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止小半個時辰,怕是一個多時辰了吧……”
湯中松把下巴抵在桌子上,目光呆滯的看著筷籠說道。
“你怎么不說話?”
湯中松看張學究閉著眼,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便又出口問道。
“噓!”
張學究舉起右手食指,在兩唇之間比了一下。
“干嘛,喊餓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嗎?還得悄悄地說……我肚子里的聲音都比這大!”
湯中松說道。
“你沒有聞到這酸香之氣卻是越來越濃郁了嗎?”
張學究說到。
湯中松一心只想著那漢子說的小半個時辰,卻是絲毫沒有注意這空氣中的香氣。
這會兒一經張學究提醒,他鼻翼微動,發現先前那若有若無的香氣頓時變得濃郁起來,將他的兩個鼻腔塞得滿滿的。
“我好想不那么餓了……”
湯中松說道。
“是不是?香氣雖不能頂抱,但是卻可以安神!”
張學究說道。
“……那是說的香薰吧!誰說這飯菜香安神了?”
湯中松笑道。
“香薰安的是神之神,飯菜香安的是人之神,不一樣。”
張學究搖了搖頭說道,依舊閉目端坐。
“我不信神。”
湯中松說道。
“我也不信。”
張學究說道。
“那你還說什么神之神,人之神?這不就是因為你信?”
湯中松滿臉鄙夷。
“信神無非就是圖個寄托……你看那些人磕頭上香之后不還得該干啥干啥?有誰是往哪里一蹲,就等著神靈回饋的?”
張學究說道。
這卻是讓湯中松無言以對,只得弱弱的說了句:“肯定有!”
“也是可憐吶……”
張學究不禁嘆惋。
“嗯?”
湯中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的信神的人也是可憐。”
張學究又補充說道。
“怎么可憐了……天天想著不勞而獲還可憐了?”
“他們一定曾經都很努力的拼搏過,但到了最后卻發現真的不行。那些信神的人是對這人間有多失望?”
張學究說道。
湯中松驀然不語。
他不信神。
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對人間充滿希望。
到現在為止他只輸過一次,但依然覺得自己還能贏。
相比而言,卻不是人人都能如此的。
有些人就是那百草霜,連一片蒼綠都算不上。
而有些人,再大的風雨也有那朱門黛瓦給他盯著,衣食無憂卻反而擔心那芙蓉花會不會不喜天陰。
像那光濟叟對著碧琳侯,究竟是誰映襯誰?怕是根本沒法子說清。
“世人忙忙碌碌不就為了肚皮不受委屈?就算你這丁州的大公子不也是如此?只要肚子一餓,大家都一樣。哪里還分什么三六九等。”
張學究說道。
“吃飽了就分。那店小二吃飽了之后做的事能和你我做的事一樣?”
湯中松反問道。
“做事也不分三六九等,何況這體力勞動本就是人間最本質的存在。你什么都沒做過,怎么敢如此去評判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