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前面錯聽了湯中松的話,卻是勾起了他想蒸一鍋大米飯的心。
自我滿足,僅此而已。
為何這會兒他聽那東西落地的聲音如此清晰,但是卻聽錯了湯中松的話?
只因為他不想。
他不想聽他們在說什么,也沒有任何興趣去聽清。
但是這聲音偶爾還是有漏網之魚會鉆進來,讓他不得不聽到。
他為此著實惱火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后卻也是無可奈何……
他靜靜的抽完了這一鍋煙草,看著外面的大風驟起驟停,卻始終沒有聽到有人回來取那物件。
說到底,他也不是本地人。
只是來的比較久,相對于湯中松和張學究來說,卻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他也有名字,雖然他的身份的確是掌柜,小二,廚子。
但是他的名字連自己都不曾提及過。
鎮上的人也只是叫他“喂!”
若是一聲沒有答應,那便再來一聲“喂!”
兩聲,他必定回答。
若是兩聲都沒有回答,那就是他喝醉了。
他一個月只喝十天酒。
那十天開不開張,做不做飯,全憑運氣。
運氣好,喝得少,酒醒了,就開張。
運氣不好,喝的太多,酒沒醒來,就不開張。
雖說是憑運氣,可是前來碰運氣的人卻寥寥無幾……
整個后堂里只有一把刀。
切菜,砍柴,殺豬,屠牛,宰羊,都靠這一把刀。
看刀的造型,卻是和一般的柴刀相差無幾。
只是刀身被厚厚的紅銹包裹著。
又是切菜都會帶下來一片片斑駁……
但是他不在乎,反正他做的飯菜也么有那么精細,重油重酸重辣,就算是那幾乎問鼎天下廚藝的馬文超都不一定能嘗出來差別。
他用柴刀的刀尖把煙鍋里的煙灰一點點全都掏干凈,而后蹲底身子對這那瘸腿大雁一吹。
看到它不滿意的亂叫著逃回自己柴堆后面的窩時,他又嘿嘿的笑了。
終于,他決定到前面去看看。
雖然他看事很清明,但不代表他沒有自己所在乎的東西。
湯中松與張學究二人,先前在談話中反復提到了定西王城這四個字,這便是讓他在乎的東西之一。
看到他離開后堂,那大雁便又搖搖晃晃的跑了出來,撲棱棱的飛到灶臺上,在他剛剛倚靠的位置撒了泡尿,隨后又撲棱棱的飛下去。
就這么兩撲棱,卻是把他的那把切菜,分肉,砍柴,挖煙灰的刀撲棱到了地上。
摔落在地后當啷一聲,磕掉了刀身上的些許銹跡,露出了一星寒芒。
雖然只有一星。
但卻是比正午時分的太陽都要明亮。
太陽的光讓人覺得溫暖又安全。
但這一星寒芒卻讓人戰栗而冰冷。
比鐵釘更細,更尖銳,猶如一把錐子要刺破你的眼睛。
他走到前廳看到果然有一個行囊掉在地上。
他盯著那朱漆木盒呆呆的有些出神,隨后從墻邊拿起一把掃帚將這幾件物品都掃成了一堆。
他依舊任它們攤在地上,根本不愿意伸手去撿起。
掃帚掃過那朱漆木盒,確實不小心把盒子的抽拉頂蓋劃開了。
里面的一封金色帛書掉了出來,被風吹得展展的,倒貼在他的腿上。
他把掃把調轉過來,用掃把桿把那帛書挑起來,塞回木盒里。
那帛書疊的嚴絲合縫,連一個折痕都沒有錯位。
即便是操縱這如此長的桿子,他也能完成這般精細的活計。
就憑這一點,他已經對得起張學究所說‘不是一般人’的評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