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很孤獨的人。
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孤獨。
相反,他的每一天都過得非常有意思。
這豈不是孤獨的最高境界?
花開了他會去數花瓣。
花落了他也會去數花瓣。
有時候只剩下一片沒有落下來他便會心急如焚,因為要是在他睡著時那片花瓣落下而到他卻沒有數到,那他就即將厄運臨頭。
這不是迷信,也不是他們村的講究,更不是他奶奶告訴他的話。
是他自己編出來的。
他告訴自己,如果沒有完整的數好一朵花的落瓣,那就不是個好兆頭。
說起來并不是村里沒有人和他玩,相反酒星村是個極為和諧友善的村子。
但也不是酒三半自己性子太悶,默不作聲。
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這么形單影只的孤身一人。
就連他的奶奶也只是時不時的冒出幾句話扔給他而已。
在他看來,那只是是一種說教,并不是說話。
不過在當時他都記得很牢,只是出了村子后每走幾步就忘掉一點。
到現在,卻是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
對此酒三半并不覺得難過,相反他覺得時間都屬于自己的感覺很好。
有些人是外放,而他是深藏。
他甚至給身邊的每一個物件都取了名字,分出善惡,編了故事。
其實他的劍也是有名字的。
這點,他沒有對張學究和湯中松說實話。
他的劍和他一樣,叫做酒三半。
而他也與他的劍一樣,即便是走斷天涯也想找到那酒泉的所在。
自從放牛羊的活兒交給他以后,他便覺得自己像個“大將軍”一樣,統領著千軍萬馬,每日晌午前“出征”,黃昏前“鳴金收兵”。
“行軍”途中每天都會路過一塊巨大的巖石。
巖石突出的一角延伸到路上,占據了一半兒還多。
這巖石是被大雨沖刷后從山上與水混著稀泥裹挾而下。
本也是挪了窩,離了家的可憐之物。
一開始的時候,酒三半對這塊石頭極為惱火。
那塊攔路的大巖石,自然是他的第一個“敵人”。
這樣的日子整整持續了一年。
第二年開春時,又下了一場和去年一模一樣的大雨。
去年的大雨沖下來了這塊大石頭。
今年的大雨把這塊大石頭又沖走了,但是卻沒有帶來新的大石頭。
雨停了,酒三半又帶領著他的牛將羊軍“出征”。
路過曾經那塊攔路石的位置時,還故意趾高氣揚的使勁跺跺腳,逞逞威風!
第三天,酒三半卻覺得有些無聊
第四天,他開始有些難過。
第五天,他趴在那攔路石原本的位置上大哭了一場。
隨后恭恭敬敬的朝著攔路石滾下的山坡拜了三拜,就好像是祭奠一位故去的親友一般。
那天,這位“大將軍”早早就“收了兵”,回到了村子里。
他對奶奶說了一句話。
“我要走了。”
“去哪里?”
他奶奶問道。
“去找酒泉。”
酒三半說道。
他奶奶沒有再說什么,靜靜的出了門。
再回來時,給酒三半帶回來一件質地極好的裘皮大衣。
那毛稠密的,對這領子鼓足了勁兒吹口氣卻是都看不見根底。
還有一匹好馬,身形矯健,膘肥體壯,鬃毛锃亮。
酒三半知道天明時村里的人都會趕到路口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