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夜班三更就要出發。
不是有意要避開眾人,只是要去那放牧地取回自己的長劍。
酒三半的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了酒泉,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但這卻不是他想去找酒泉的原因。
他只是以此為托詞離開村子,到外面去。
至于到外面何方,卻是哪里都行。
畢竟整個世界對他來說,只分為村里和村外。
不過宿命有時候就是如此,來犯的激烈又突然。
即便酒三半不是要去找那酒泉,他畢竟是用了這個借口才出的村子。
倘若他的父母也是如此的話,那究竟是誰第一個說要去找那酒泉?
酒三半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只知道村里女的多,男的少。
女孩多,男孩少。
老嫗多,老頭少。
晌午剛至,正兒八經的到了飯口。
沿街的家家戶戶都有香味從不那么嚴密的窗子里透出來。
這點倒是和酒星村一樣,讓酒三半覺得很是熟悉。
但不同的是,酒星村里不會有這樣四個明顯不懷好意的人攔住自己的去路,更不會有人說他殺了人。
彎三,方四,刀五,花六。
四個人把本就不寬的路攔腰截斷。
竟是比原先井旁的那顆古樹還要堅挺。
他們四人沒有騎馬,打扮和初見當日無二,只是把那黑白雙色的棋盤背在了背后。
湯中松想要下馬,卻被張學究制止了。
他雖然沒有把眼前的四人放在眼里,但是他也絕不想增添任何麻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快快的把湯中松送進博古樓,自己便能回到定西王城去借助他定西王霍望的力量,繼續找尋自己那命苦的徒弟。
“五福生是博古樓樓主狄緯泰的貼身護衛。”
張學究用勁氣把聲音壓縮成一線,輕輕地送進湯中松的耳朵里。
他本以為這樣一提點,湯中松就定然不會輕舉妄動。
但是他錯了。
說到底還是怪他根本不了解湯中松。
或者說他從未想過要去了解。
一場交易,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他倒是從一些邊邊角角的蛛絲馬跡里也了解了些湯中松昔日的所作所為,覺得他是個謹小慎微,遇事能全盤考量的人。
照理說確實如此,這也確實是湯中松的處事方法和為人原則。
只不過那是舊的。
舊時人只配用舊顏色。
若是在原來,他一定會與張學究同樣想法。
見到這樣的麻煩要么跪地鉆褲襠裝慫,要么悄悄的繞個遠路避過去。
但是現在卻不是原來。
湯中松也不似從前。
至少這一刻,他覺得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什么同黨共犯,你們攔路還有理了嗎?”
湯中松對這張學究嘴角一扯,既而以極快的速度跳下馬背說道。
“如何稱呼?”
彎三說道。
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前,他絕不會貿然出手,也不會像花六那般耐不住性子。
而且更令他多慮的是,酒三半,湯中松,張學究,這三人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氣場。
既沒有武修的鋼蠻霸道,也不似讀書人那般的文質彬彬,也不想手藝匠人的精益求精,委實是弄不清身份。
這三個人就像是最一無是處的普通人一般,拋開身形長相沒有任何特點與長處。
但是彎三知道,最一無是處的人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已然無懈可擊。
畢竟連乞丐都能來幾段兒數來寶不是?
最普通的人或許是歷經無數大風大浪,跨過無窮大山大河之后的返璞歸真。
無論哪種,卻是都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