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滴血足矣。
張學究看到了絹帛信的邊緣處溢散出半寸左右的鋒芒,他舉重若輕的將大拇指翻上去,壓在了木盒的邊緣。
這一壓,卻是生生切斷了絹帛信左右兩邊的聯系。
方才的絹帛信好似絕世神兵,然而此刻卻是被折斷的廢鐵。
就算余下的部分仍舊能傷人,卻還是已經輸了七分。
沒想到,狄緯卻是仍有后招。
他干脆把絹帛信的右半直接折貼過來,同時用上了蟬翼千鈞的功法,輕薄的絹帛信霎時重如山岳。
若是任由此般壓將下來,張學究這條右臂怕是非得骨斷筋折不可。
到了此時,劉睿影方才眨眼兩次。
張學究見狀也是不敢再行托大。
他伸出左手探入木盒中,壓在已被他切斷了狄緯泰勁氣的半邊絹帛信上。
若把壓下來的半邊看做蒼天,那張學究便在木盒中的半邊上頂起了通天一柱!
天欲墜,那便柱其間!
究竟是柱能刺破蒼天?
還是蒼天能壓殘此柱?
張學究與狄緯泰的想法截然相反。
誰都覺得自己能贏。
就在柱與天剛剛相交的剎那,二人卻默契的同時撤功。
木盒還是清脆的木盒。
絹帛還是軟綿的絹帛。
狄緯泰只是用手緩緩的把右半邊搭了過來。
張學究順勢平整了一番,便合上了蓋子。
此時,劉睿影的第四次眨眼還未完全閉緊。
彎三方才替酒三半的說的話還縈繞在耳畔,仍未完全消散。
單憑這一句話,對彎三的心性又是一場脫胎換骨的改變。
世間無論有千萬重關卡,說到底無非都是名利關,生死觀。
名利關沒幾個人能闖的過,但一只腳邁過生死觀的卻大有人在。
不過那一只邁過了生死關的腳,無非也是為了能更徹底的去追名逐利罷了。
若說那名利關是何種模樣,各人卻是自由分說。
反正都比博古樓文雅,都比定西王府甚至中都城奢華,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個人在名利關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時,本來邁過生死觀的一只腳卻就又撤了回來。
沒人能舍得。
腦袋懸在褲腰帶上拼出的富貴榮華,還沒享受幾天就要去死,怎么能舍得?
“睿影兄,你來此地是做什么?”
湯中松眼看張學究接過了木盒,轉而對著劉睿影問道。
劉睿影到現在還沒有說出他自行的目的,因為他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此刻湯中松如此想問,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順著說下去。
“我來查案。”
斟酌再三,劉睿影說道。
狄緯泰的眼皮微微一動,心中五味雜陳。
兩分剛死,五福生缺了一角。
定西王派唯一嫡傳弟子來博古樓學習。
劉睿影代表中都查緝司前來查案。
文壇龍虎斗舉辦在即。
四件事無論哪一樁,卻是都足夠壓垮一個人。
但狄緯泰不是普通人,他能在皇朝九族時崛起,也就不會在一手遮天時倒下。
要學習我就教,你想學什么就去學什么,博古樓的所有藏書閣全部對你湯中松開房,你想像誰請教,就像誰請教。
師者,答疑解惑也。
這本來就是應當做的。
至于學了些什么,能學到多少,文壇龍虎斗上是爭輝還是掉價,卻都與博古樓無關。
你定西王就算再強勢,也只能去找你的徒弟恨鐵不成鋼。
至于兩分的事則更加好辦。
入殮下葬本就有一陣套的規矩。
依著規矩,按部就班的完成,無功無過的也就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