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面上也幾乎看不到一個褶皺。
那會兒是正中午。
影子正好直直的投在他的腳下。
投在這雙靴子下。
他很是惱火。
因為被影覆蓋住之后,旁人就看不清他腳上的靴子有多么華麗了。
阻府童子恨不得往腳上綁兩個燈籠來驅散影子。
但他是不會做這么奇怪的事情的。
雖然他很想。
但也不能做。
因為他在通今閣很有名望。
這名望不是單指好的名聲。
當然也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含在里面。
至少阻府童子走到哪里,都有人隔著老遠就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少有的幾個人敢于和他正面打一聲招呼,他卻也是不茍言笑的輕輕點下頭,算是做了回應。
沒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沒人知道殺人如麻的冷血阻府童子,竟然為了一雙嶄新的靴子而高興到了整整第三天。
五絕童子雖然同氣連枝,但彼此的住處卻相隔的十分遙遠。
分別在通今閣的東西南北中,五方之位。
阻府童子自然是在正中央。
他的住處旁邊,就是一座酒樓。
當然,是正經的吃喝酒樓。
不是明月樓那般的煙花之所。
阻府童子不喜女色,也不善飲酒。
唯一的愛好就是做飯。
甚至一度前往中都城,在廚神馬文超的府邸前跪了三天三夜以求能拜他為師。
馬文超被其堅韌感動,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讓阻府童子做了一盤蛋炒飯。
但當阻府童子一拿起刀時,馬文超就轉身回去了。
“事物是用以填補,滋養人體的。而你手,你的刀,卻盡是血煞之殤。這樣的手,這樣的刀,做出來的飯,吃了會讓人折壽的。”
馬文超說道。
這算是給阻府童子判了死刑。
他在廚子一途上的死刑。
但阻府童子并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不過他還是把馬文超的話聽了進去。
他的確是殺過很多人。
可是那些人或多或少,或輕或重,都有必須要死或是必須被他殺死的理由。
阻府童子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但普通的食客卻不是必須死之人,也不是必須被他殺死之人。
所以從中都城回來之后,他只做飯菜給自己吃。
要折壽,就折自己的壽好了。
反正這人壽自由天數。
與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度過。
不如慷慨些,瀟灑些。
因此他每天都會到住處旁邊的酒樓中借用鍋灶。
燒菜煮飯給自己吃。
而他每天做的飯菜都一模一樣。
因為阻府童子認為只有每天都吃一模一樣的飯菜,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否有所進步。
雖然那蛋炒飯有時候把他吃的著實想吐。
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其實他做飯的水平已然很是高超。
至少不比那酒樓中的廚子差。
可是他已然只做蛋炒飯。
而且從不愿意讓旁人嘗一口。
待這事傳出去之后。
大家對他反而更加敬畏。
因為沒有人能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頓,全吃蛋炒飯。
阻府童子做到了。
而且他還做到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每三天都要殺一個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穿著不同的靴子。
因為他再也不想過小時候那種赤著腳走路,被石塊割破腳掌的日子。
所以他對靴子有一種變態的執念。
但他腳上的這雙,已經穿了三天了,竟是還沒有換掉。
由此可見他對這雙靴子的喜愛。
到現在已經不止三天了。
阻府童子還是沒有換。
因為他在街上遇到了另外三名童子。
他們刺殺劉睿影無功而返,回到了通今閣。
距離在中都舉行的文壇路虎斗卻是沒有多少時日。
時間緊迫,阻府童子當街縱馬,帶著其余四人,一路星夜兼程才趕到了景平鎮中。
本想在這飯堂里打個尖,歇歇腳,待日頭快落時再上那博古樓中。
沒想到卻是遇見了蕭錦侃。
飯堂后面有一扇小門。
小門通往后院。
除了葉偉和蕭錦侃之外,沒人知道這飯堂中還有這么一處幽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