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敵得過通今閣?
所以他可以輸,但不能死。
可以變得衰老,但也得壯心不已。
人間白發總是難免的。
但若是連那雄志劍膽也化為了飛灰,那可就再也追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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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劉睿影在從蕭錦侃的口中聽故事。
酒三半則就站在距離二人幾十丈遠的地方。
一個嗜酒愛劍的人,怎么會放棄如此精彩的對決?
在他的心中。
沒有喜好與厭惡。
就算狄緯泰在先前一直冤枉了他。
他也沒有對狄緯泰有任何偏見。
他的眼里,只有兩位正在生死相拼的絕世武修。
狄緯泰的筆很短。
寫的點也很小。
但越是短的兵刃,越是能夠出其不意。
越是小的點,越是能盡攬鋒芒,一枝獨秀。
相比之下。
沈清秋的劍,就要平凡的多。
起碼沒有讓酒三半有任何驚艷的感覺。
但他仍然沒有一刻放松。
他依舊死死的盯著沈清秋的劍尖。
因為他明白,往往越是厲害的劍招,在初始之刻都會顯得極為素樸。
但當這劍尖和筆尖接觸的一剎那。
酒三半才知道自己低估了。
即低估了狄緯泰,更是低估了沈清秋。
他低估了一切。
狄緯泰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衣襟。
手上的筆早已不見了蹤跡。
酒三半看見他捂著胸口,身子上下起伏著。
已然是受了重傷。
體內勁氣猶如一團亂麻。
本來對敵之時無往而不利的,此刻卻化為了一把把小刀,切割著他的經脈,和陰陽二極。
每一次呼吸。
都讓他感到劇痛無比。
可是他不能中斷。
不但沒有中斷,反而呼吸一次比一次劇烈,一次比一次急促。
他想要直起身子來。
即便當下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他猶如萬箭穿心般。
但是他卻依然想要挺直了背!
因為他是狄緯泰。
是博古樓之主。
是天下文宗。
身死魂不滅,道難消!
他可以輸。
但他絕不能倒下。
而另一邊的沈清秋。
卻是癱臥在地上。
身前一地銀光。
那是長劍斷裂的碎片。
現在看上去,卻像是被揉碎的月光。
沈清秋的右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手腕之下已經沒有任何形狀可言。
不出意外的話,他是沒有法子再拿起劍了。
此生也就如此了然。
所以他也沒必要起來。
一個劍客失去了劍,也失去了用劍的手。
他還有什么站起來的必要嗎?
沒有。
所以他就這般癱臥著。
右手肘拄著地。
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面,使得自己的上半身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斜倚著。
當然,他的身子也在不住的顫抖。
每次酒三半都覺得他即將要一頭栽倒時,卻又在最后關頭自己拉扯了回來。
兩人一站一臥。
彼此相對。
狄緯泰朝后退了幾步。
找到了一根門前的立柱。
“咚!”的一聲,重重的靠在上面。
“哈哈哈!”
沈清秋忽然大笑起來。
狄緯泰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是附和,而是發自內心的爽朗。
“你這樣子,可真難看。”
沈清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