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觀音說道。
自己飲了一口。
看得出這酒還極其濃烈。
鐵觀音喝完之后還咳嗽了兩聲。
喝烈酒最忌諱的就是咳嗽。
一旦咳嗽。
還未完全咽下去的酒湯,就會被重新嗆起。
朝眼睛和鼻子里冒去。
那種滋味。
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體會。
雖然難受。
但卻也有人對此極為上癮。
甚至不咳嗽時,也有硬生生的“咳咳”幾下。
劉睿影分不清鐵觀音是哪一種。
但他的確是咳嗽了。
“你知道我這輩子唯一沒有做過的事是什么嗎?”
老人仰面問道。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都做過些什么。”
鐵觀音又喝了一口酒說道。
這次他沒有咳嗽。
劉睿影便也知道,方才的咳嗽,不是他故意的。
“我這把年紀,做過的事肯定比你多。唯一沒有做過的,就是倚老賣老。”
老人說道。
“可是你這前半句話,不正是倚老賣老?”
鐵觀音反問道。
老人睜大了眼睛,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鐵觀音。
劉睿影看到這位老人雖然已經飽受歲月的滄桑,但雙眸依舊清澈無比。
沒有一絲渾濁。
“真的算嗎?”
老人問道。
“算。只要以我怎么怎么,你才怎么怎么……這樣的句式說出來的話,都算!”
鐵觀音說道。
“哦……”
老人托著長音,應了一句。
“你這般年紀,肯定沒做過多少事。”
老人想了想再次說道。
“這樣說,就不算是倚老賣老了吧?”
老人戲謔的問道。
雖然他的笑,只會讓臉上的褶皺更加深刻。
但他還是笑了。
“還是有點那種意味。”
鐵觀音重新在躺椅上躺好說道。
“不,一點那種意味都沒有。這句話是別的意思。”
老人說道。
“什么意思?”
以鐵觀音好奇的問道。
“單純看不起你的意思。”
老人說道。
隨即把鐵觀音手上的酒瓶一把奪走。
朝嘴里猛灌了兩口。
“剛才還不是說,不能厚臉皮嗎?”
鐵觀音也笑了。
這一老一少的笑容先后出現,卻是要比這燦爛的陽光更能溫暖人間。
“對自己看不起的人來說,這不算是厚臉皮。”
老人說道。
“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瓶,才重新還給鐵觀音。
鐵觀音把酒壺拿在手里掂量了幾下。
發現老人喝的酒,和去年相比,一口不多,一口不少。
“不算是厚臉皮又算是什么?”
鐵觀音接著問道。
老人此刻卻是不說話了。
去年的今天。
他們二人的對話也是到此為止。
鐵觀音本以為今年能夠有所突破,繼續聊下去。
但誰知,這個問題,老人花了一年卻是還沒有想出回答。
日頭偏西。
鐵觀音把最后一口酒喝完。
繼而把這酒瓶子重新揣回了懷中。
“這算是坐我躺椅的租借費,以及和我一起曬太陽的門票錢。”
正當鐵觀音準備離開時。
老人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鐵觀音沒有回頭。
而是兀自笑了笑。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但至少在明年的冬天,兩人又能多說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