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是感覺到了鐵觀音的到來。
因為他微微的把頭朝鐵觀音的方向偏了偏。
但隨即又繼續瞇起了眼,曬著太陽。
整個村子只有這位老人一人坐在外面。
倒是顯得極為突兀。
從高處看下去。
純白的底襯上處處冒著炊煙。
而后,一個小黑點靜靜的釘在原地。
這小黑點,就是這位躺椅上的老人。
“今天太陽挺大!”
鐵觀音搓了搓手說道。
“不大,我就不出來了。”
老人說道。
“還記得我不?”
鐵觀音問道。
老人終于是睜開了眼睛,仔仔細細的把以鐵觀音從頭到尾瞧了一遍,繼而搖了搖頭。
鐵觀音笑了笑,也不以為意。
原來這老人,每年都會把前一年的事情忘個干凈。
不管去年他和這人有多么的熟悉,一起做過多少的事情,他都會忘記。
去年的時候,他和鐵觀音一起曬過太陽喝過酒的。
除了他身下的這張躺椅以外。
老人的小院中還有另外一張。
只是相比之下更加破爛罷了。
“我也不認識你。只是想和你一起曬曬太陽!”
鐵觀音說道。
“院兒里房山頭上還有張躺椅,自己拿去用吧。”
老人懶洋洋的抬手一指說道。
“記得要還!”
就在鐵觀音走入他的小院中時。
老人的聲音又從身后響起。
這樣一把破爛的躺椅。
怕是送人都會被嫌棄。
又怎么會被人偷?
可是劉睿影卻從鐵觀音的背影中感覺到了興奮。
他拿出躺椅,放在老人旁邊。
隨即一屁股躺了上去。
躺椅發出“吱呀”一聲。
似是快要散架了一般。
還好鐵觀音不是個胖子。
整個身子放在躺椅上,還能余下三分之一的位置。
不然的話,這躺椅能不能支撐的住還得另說。
鐵觀音從懷中掏出一個酒瓶。
這讓劉睿影瞪大了眼睛。
他的目光一路跟著鐵觀音走過來。
從未見過他買過酒。
那這一個酒瓶就是從何而來的?
總不能是從他懷里生出來的吧……
鐵觀音打開酒壺,遞給了老人。
“這是什么?”
老人問道。
“酒!”
鐵觀音說道。
這些對話和動作,去年都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一遍。
但是老人已經不記得了。
鐵觀音卻覺得這樣的重復極為有趣。
至少劉睿影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的不耐煩。
這老人看起來似乎要比這村莊更為古老。
而鐵觀音拿出來的酒瓶,卻又比這老人還要古老。
古老的東西總是能夠互相般配。
“喝不了了……”
老人說道。
把頭偏向了一邊。
“為何不喝?這可是好酒!又好又老。”
鐵觀音說道。
說著又把酒瓶子朝那老人面前湊了湊。
老人拗不過,只好聞了聞。
“的確是好酒。”
隨即拿過瓶子喝了一口。
“只喝這么一口嗎?”
鐵觀音問道。
“我若是都喝了,豈不是顯得臉皮太厚?”
老人笑著說道。
眼睛瞇的更深了。
就像是兩道月牙。
太陽掛在天上。
兩彎月牙卻在地上。
在老人的臉上。
“人老了,臉皮厚一些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