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擺在桌上,女子微微一笑。
靖瑤的心突然有了些觸動。
但很快便被他強行的壓制下去。
一個男人的刀,能逼迫一個女人做下很多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然而一個女人的笑,也能讓一個男人做下很多他從未做過的事情。
靖瑤已經記不得上次他替人斟酒是在什么時候了。
但此刻他的手,卻不由自主的端起了酒壺,為那女子倒了一杯。
酒樓中的人漸漸散去。
畢竟能這般一直喝的人還是在少數。
仍留在廳里的都是些爛醉如泥的酒鬼。
他們趴在桌上,想必不久就會鼾聲四期。
這倒也好。
因為靖瑤很害怕安靜。
周圍的環境若是一旦安靜下來,他便會生發出難以自持的恐慌。
草原人雖然都嗜酒。
但靖瑤卻是少有的不算愛喝酒之人。
喝酒的確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但有意思的事情卻不能常做。
因為做得多了。
其中的趣味便也少了。
偶爾為之,卻是最為恰當。
酒家中的小二也躲到賬臺后面去偷偷打盹了。
整個大廳中一片安靜。
靖瑤受不了這樣的狀態。
所以他故意把倒酒后的酒壺種種的磕在了桌上。
借此弄出些聲響來緩解他心中的恐慌。
“你在害怕什么?”
女子已喝完了一壺酒。
開口問道。
“沒有什么能讓我害怕的。”
靖瑤說道。
女子很是輕蔑的瞟了一眼他。
一個人越說自己不害怕時,越是他的恐懼即將抵達極致時。
“若是你討厭安靜,何不讓你的部下也來一起喝酒?”
女子問道。
“我和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且我的酒量不好。”
靖瑤說道。
這句倒不是假話。
靖瑤的酒量的確不大。
而且真的喝不過他的那群部下。
作為三部公。
被部下灌醉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所以在部中時,很多宴會上,他的碗里倒的都是水。
好在那酒碗的顏色很深。
旁人看不出差別。
其余的兩位部公雖然知道,但畢竟為了迎火部的顏面,也是不會戳穿。
否則不出三天,整個草原都會知道迎火部的三部公,在宴會時以酒代水,喝了一整晚。
“酒量不好,就干脆別喝。”
女子說道。
“但我想練練。”
靖瑤說道。
“酒量是練不出來的。不能喝酒的人,就不該喝酒。有些事就是要絕對些。”
女子說道。
靖瑤搖了搖頭。
他沒法對女子解釋。
況且即便解釋了,她或許也聽不懂。
靖瑤看著身旁放著的彎刀出了神。
竟是忘記給那女子倒酒。
他看著刀的眼神逐漸迷離。
他知道自己醉了。
雖然自己的部下就在門外不遠處守著。
他的安全不用擔憂。
可是他卻不愿意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醉酒的樣子。
更別說是這位剛被自己從妓館贖身出來的女子。
第二日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趴在酒家的桌子上睡著了。
正如同他嫌棄的那些酒鬼一樣。
靖瑤拍了拍后腦勺。
身邊的部下遞過來一條已用涼水浸濕的毛巾。
他用毛巾擦了把臉,振奮了精神。
今天還有正事要做。
他的正事就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