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付給他三倍的菜錢。
但這位賣菜的小伙子,卻也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只能算是一個他比較賞識的年輕人。
即便旁人都不覺得一個賣菜的年輕人到底身上有什么有趣或值得賞識的地方。
但他就是如此對待。
怪客之所以怪,正是因為他的與眾不同。
若是他和旁人一樣,覺得一個大好兒郎每日賣菜過活,不思進取,那他也就不是怪客了。
沒有朋友的好處是,他的確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他很有錢,卻是用不著求著別人幫忙。
而有錢人的麻煩大多來自于朋友。
若是沒了朋友,自然也就沒有了這些麻煩。
大部分時間,他都為自己這樣的輕松而欣喜。
只有極少的時候,他卻是很想找個人來說說話。
整個小鎮雖然看上去熱鬧,祥和。
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若是沒有了他,沒有了他的金錢支撐。
這里很快就會變成荒無人煙的一片戈壁。
卻是再也看不見紅紅的花,青青的草。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奮力的搖搖頭。
好似是想要把這般堪破眼前現實的想法從腦袋里刷出去一般。
只要能繼續活在他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環境中,那他就是快樂且幸福的。
時間久了,其實他早已習慣。
就連他的家仆中,很多人都覺得,這個小鎮就是真實存在,如此運轉的。
但當這位怪客堪破現實的想法從腦后升起時,卻是就沒有那么輕松能夠壓制下去。
通常他應對的辦法都是大口的喝酒。
把鎮上的所有酒肆,飯館,茶坊全都喝一遍。
從最東頭喝到最西頭。
因為他十八處公館的最后一處,就在最東頭。
喝完之后,他就會抱著自己公館門前的立柱大聲嘔吐。
他的嗓門很大。
平日里放生大笑都會傳遍半個鎮子。
更別提喝多之后這般撕心裂肺的嘔吐了。
每當他喝多的時候,都是整個小鎮的不眠之夜。
直到他將胃里的酒水,飯食全都吐干凈。
然后就連黃綠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之后,才會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抱著柱子睡著。
這樣的事如果放在別的富翁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因為富翁都要面子。
有錢人有錢,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面子值錢。
然而有錢人花錢,往往也是因為維護住自己的面子很貴。
但這整個小鎮都是他的,所以也就不用講究什么面子可言。
其實這位怪客是有武道修為的。
雖然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高。
但僅憑他揮舞著幾十斤中的鐵錘整整一天都不會疲憊就可以看出來,他的修為想必不低。
可是他為何不用調動勁氣來逼出酒意呢?
或許是因為只有他在喝多后嘔吐的時候,才能察覺到自己的真實。
安逸的生活往往就會讓人渴望有些波折。
而怪客眼里的波折就是痛苦。
喝醉后嘔吐的難受,卻是他最容易找到的痛苦。
畢竟他還沒有奇怪到用鞭子抽自己,或者用刀劍砍自己的這般地步。
時不時的大醉一場,嘔吐過后。
既讓他的得到了真實的痛苦,也讓他把昨日堪破現實的苦悶忘得一干二凈。
接下來的日子,便又能好好的享受很長一段時間的平靜。
只是今天,他卻是有了一種新的痛苦方式。
那就是思而不解。
想不明白一個問題,是一件比喝醉酒后嘔吐更加痛苦的事情。
人們往往苦悶思考的事情,都是愛而不得,求而不得,或恨而不得。
但他什么都有了。
自然也就沒有這層憂慮。
可是擁有的一旦失去,還是他親手做出來的。
卻是讓他倍感傷心。
就像當時南陣說什么都不愿意賣掉自己那輛四輪車一樣。
這時候,物件就是一種象征,一種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