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琦文一碗酒還未喝完。
這酒是用芋頭燒制的。
極為干澀。
喝到嘴里卻是很難咽下去。
至少文琦文這位州統府的大公子就是這樣。
但是當他一回頭看到青雪青。
發現她已經在喝第二碗了。
文琦文看著自己的酒碗,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隨即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此刻的天空正在分裂。
就像是人的掌紋,和背陰處生長的樹的年輪。
火辣的酒下肚。
頓時激的文琦文有些燥熱。
太陽穴處一突一突的跳動。
而他看向青雪青的目光,卻是已然柔然。
猶如南方出產的絲絨面錦緞。
放在月光下,確實能夠熠熠生輝。
可是再亮的月光,卻也是無法打動文琦文對青雪青的神情與滄桑。
人這一輩子就是如此。
總有值得駐足觀望許久的煙火。
也總有躲不開,逃不脫的劫數。
不過煙火總不是永恒的。
剎那的激情過后,天幕上只會留下無盡的空虛。
可劫數卻是注定的。
該有幾道,是什么。
誰都無力更改。
青雪青就是文琦文的劫。
情劫。
不過此刻的他忽然發現,青雪青的的眼神開始漸漸的溢散出些許傷寒之感。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喝酒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才對。
即便是因為不開心的原因來喝酒。
最終也會變得開心起來。
不然酒還有什么意義?
文琦文雖然喝的酒不多。
但是他懂得這個道理。
也見過這樣的人。
人世間悲傷苦惱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父親文聽白也曾多次在深夜,一個人對著母親的靈位獨飲。
開始總是沉悶的。
喝著喝著,竟開始流淚。
但到最后,總是嘴角掛著微笑酣睡過去。
透過巷子的盡頭朝前看去。
那里的花叢已經開的極為放肆。
沒有人會去在意路邊的野花。
所以它們恣意的生長著。
卻是比任何一處園林中的花,都更像春天。
春天本該就是這樣無拘無束的才對。
文琦文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手往旁邊一撐。
卻是不小心被一叢帶刺的野草扎了下手指。
空氣中傳來遠處酒樓的飯菜油香。
但是卻壓不住這巷子里的酒氣。
那些香味和野花在文琦文的眼里飄忽不定,若隱若現。
一時間,讓他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議。
好像自己并不在鴻州府城中。
而是深處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有一位力巴喝完了酒。
把碗往那柜臺上一擱。
隨即推著一輛板車,嘴里喊著借過,如風一般離開了這巷子。
他走的很是匆忙。
甚至還把路邊蒲公英的白絮吹了起來。
大部分的白絮如雪落大地一般,無聲無息。
但有幾個略微調皮些的,卻是落在了青雪青的發絲上。
文琦文伸手從她的頭發上摘去。
青雪青感應到后轉過頭來看著他。
文琦文將白絮拖在掌心處。
對著青雪青的臉呼的一吹。
青雪青嚶嚀一聲,卻是瞇起了眼睛。